康熙一怔,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卻忽見有一男兩女的中年男女跑了進來,見到殿中眾人也吃了一驚。
那個中年男子眼中帶著常人沒有的機靈,但是他卻一眼看向了端坐於龍椅上的康熙。
在兩個中年女子的保護下,他往康熙撲過去,撲在了地上,抬頭說:“皇上,臣韋小寶救駕來遲,還請皇上恕罪!”
康熙不禁熱淚盈眶,道:“小桂子,你來啦?你回來啦?”
那人正是這個混亂時空的打醬油角色韋小寶,而保護他來的是雙兒和蘇荃。
韋小寶見康熙都老成這樣也不禁撲過去抱住他的腿,哭道:“小玄子,我想你呀!”
一個幾十年沒有聽到過的稱呼更讓康熙牽動心緒,哭道:“小桂子,朕也想你,能在死之前再見你,也好。”
“小玄子,你不會死的,小桂子是來帶你走的。小桂子一輩子侍候你。”
“小桂子,你不怪朕嗎?當年朕逼你殺天地會的人。”
“皇上雖然逼我去殺天地會的人,可是皇上也對我很好呀!我心裡雖然敬重師父,把天地會的人當朋友,可是,小玄子也是小桂子最好的朋友呀。小玄子有難,小桂子怎麼能不來?”
康熙沒想到當了一輩子皇帝,風光一輩子,最後是這個少年時的玩伴惦記著他。他像是回到少年時,一時之間五味陳雜,原本一直困在心中的怨毒偏執卻奇怪地消退了些。
“小桂子,朕當年說朕若當六十年皇帝,你就當六十年大臣,可是朕當不了六十年皇帝了。”
“小玄子一直是小桂子心目中最英明的皇帝。讓小桂子護送你離開這裡吧。”
呂四娘看了許久,終於開口:“韋師兄,你要帶走康熙,卻讓師妹如何向女皇陛下交代?”
韋小寶回過頭,隻見是個絕媚的女子,能與阿珂年輕時不相上來,不禁心中一跳。
“你……你是誰?”
“我是呂四娘,我師父是九難師太。”
“師父……她老人家好嗎?”韋小寶也吃了一驚,九難當年傳了他神行百變後歸隱,他就再沒見過了。
呂四娘道:“去年她在南京去世了,不過她走得很安詳。”
韋小寶道:“是師父讓你造反的?”
“不是。”
“那你為什麼要造反?”
“我是漢人。”
“漢人當皇帝也好,滿洲人當皇帝也好,隻要是好皇帝,讓老百姓有飯吃就行了。為什麼就一點要造反呢?”
呂四娘笑道:“對呀,韋師兄,我也這麼想。現在我中華帝國女皇陛下英明神武,國富民強,國民在法律麵前人人平等,人人都分到地,人人都照一樣的稅法交稅。沒旗人壓迫漢人,也沒有漢人壓迫苗人,沒有地主壓迫佃農、村裡沒有土豪劣紳強占土地、強霸少女。各族、各階級共榮,共創四夷臣服的盛世中華。所以,應該女皇陛下當皇帝比康熙更好,當年你不是讓師父不要狹隘定要漢人當皇帝嗎?那現在你也讓旗人不要狹隘而放下漢旗之彆,爭取早日得到國民身份,共沐女皇陛下的恩澤,共享身為中華國民的榮耀呀!看吧,我們中華對旗人是不是比滿清對漢人還更大方,隻要他們不會擾亂社會秩序,就能得到和漢人平等的國民身份。”
韋小寶向來口齒伶俐,現在居然說不出話來,他是揚州人,自然知道如今南方百姓過的是什麼日子,和從前有什麼不一樣。
“可是造反是大逆不道。”韋小寶心裡終究是偏向康熙多些。
呂四娘道:“對,真是太對了,當年大明建州衛指揮史努/爾/哈赤怎麼就大逆不道地造反呢?如今的女皇陛下當年可是和咱們師父長平公主訂了盟約的,奉命起兵剿滅努/爾/哈赤一脈的大明叛匪。但是後來百姓們不願複明要讓女皇陛下當皇帝,女皇陛下才當皇帝的。大明後裔子孫現在還好好住在南京,也沒說女皇陛下是叛匪,號令天下義士去討伐呀!因為女皇陛下登基是問過百姓的,所以,到那時大明已不是正統,而我中華朝才是天下正統了。反之,康熙問過百姓要不要他當皇帝?要不,現在去天下問問,有沒有百姓請他當皇帝的?”
韋小寶見呂四娘思路比她還清晰,這女人不簡單,而且她說話氣都不喘一下,讓向來口齒伶俐的他居然插不進話。
韋小寶道:“不論如何,我是不會讓你傷害皇上的。”但是韋小寶就算不學無術,當年是何等人,如今到這把年紀,自然是知道明亡清興的一些舊事。聽呂四娘句句占理,不會言之無物,他也有些心虛,他當年還被康熙賜作滿洲人,雖然他從來都知道自己是個假滿洲人。
呂四娘道:“我沒想傷害他。我就是建議他投降,他的兒子們都接受了我的建議。投降後,華北之戰就結束了。康熙就不用死了,妃子們也不用死了,京城幾十萬旗人都不用死了,多好呀。‘皇父’年大人還是比較敬重康熙的,有他護著,康熙還是不會受到大辱的。”
十四阿哥這時也上前道:“皇阿瑪,事已至此,還是投降吧。再打下去有什麼意義?陛下說了,戰爭之後滿漢前塵恩怨消解,滿人也是中華民族的一份子,與倭奴不會相提並論。皇阿瑪,您不也有一半漢人的血統嗎?你最愛讀的不是漢人的書嗎?您最好的朋友不是漢人嗎?您住了一生的宮殿不是漢人修建的嗎?”
(注:韋小寶的爹不知道是哪族人,但娘是漢人)
十三阿哥也苦勸著康熙,康熙長歎一聲,看著呂四娘道:“她能給什麼條件?”
呂四娘道:“隻要你按我們要求的無條件投降後,你自己能得到國民身份,和漢人百姓平等。聽女皇陛下的意思,還想聘請你作一名‘民族事務部’的高級顧問,薪酬也不低。當然,你那麼多小老婆是養不起的,她們隻怕也是要自食其力。北京城現在還在守城的軍隊將被解散。京城的那些旗人和滿清朝中漢族官宦人家雖然還要觀察才能得到國民身份,但是他們除了房產、地產之外的財產可以帶走保留,並且在未得到國民身份前隻要不犯法,人身和財產安全也得到法律保護。帝國沒有奴籍,他們府中的奴才也全是自由身,查清沒有作惡的,可以到新政府登記新戶籍,可以分到地。皇宮大小太監也是自由身,中華帝國是禁止慘無人道地宦官製度的。不過考慮到太監的生存,會讓我朝中官員家中要聘請傭人的,優先聘請太監。太監無作惡的會有國民身份,也會分到地,自己名份的地要是不種將來可以入股農場每年可以得到或多或少的分紅。畢竟是貧苦漢人過不下去日子的才去當太監,女皇陛下,最是憐貧惜弱了,跟那些口中叫著仁政,實際啥也不做出改變的皇帝是不一樣的……”
呂四娘一條條陳明,然後給康熙兩天時間,如果他沒有去開城投降,那麼帝*將對京城發動不惜毀壞曆史建築的強攻,攻進來後帝國將不接受任何投降,滿清文武官員、旗人全都殺光。
北京城的百姓在惶惶不安中過著日子,漢人還好一些,但是那些旗人的男女老少猶如驚弓之鳥。這天,天上升起一個個巨大的怪物,怪物飄進城中上空,眼尖的人可以看到那些怪物下有個大籃子,裡麵有人,那些人又從高空投下一張張紙來。
如雪花般飄落到京城的大街小巷,紙上都印滿了字,是督促滿清康熙無條件投降的。還帶著血腥味和森森惡意寫著不主動開城投降的後果,就是會讓北京城血流成河。
那些滿漢大小官員全都慌了,現在也拋棄滿漢之彆,各方聯合商議,然後,成群結隊的進宮去求見康熙……
康熙卻是在布庫房和韋小寶在說話,康熙和他回憶著年少時在這裡比武,回憶著兩人擒住鼇拜,還有平三藩,征羅刹等等輝煌的事業。
康熙卻長長一歎,道:“可惜朕這一輩子,那麼多文武大臣也不及你一個天地會的香主對朕真心。你是朕的福將,你在朕身邊時,朕就算一時有小挫折也最終逢凶化吉。朝中其他人可也沒有你的福氣,你走後,不就冒出年氏女造反這樣的事來了嗎?”
韋小寶道:“小桂子都是沾了皇上的福氣才有福氣的,可不是小桂子給皇上帶來那麼多福氣。年氏女造反一事,與以前的事是不同的。總之,皇上,留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您還是要看開些。”
康熙悠悠出神,又忽道:“朕若欲臥心嘗膽,以待東山再起,小桂子還願意幫小玄子嗎?”
韋小寶心中不由一屏,麵上卻不能表現出來,道:“小桂子自然都忙小玄子。不過,皇上,您沒有去過現在的南方,不知道年氏女在南方各地已儘占人心,人力難為呀。”
韋小寶畢竟是揚州人,他是非常了解南方的情況的,如果滿清要再問鼎天下,可能揚州會再一次出現浴血抵抗。揚州的百姓就幾乎沒有一個心懷滿清的,就算是那些舊文人也一心鑽著在中華朝能考上基層公務員。
康熙道:“連你也覺得朕大勢已去?”
韋小寶斟酌用詞,道:“皇上,你是知道小桂子不懂什麼大道理,連字都不認識幾個。但是,我隻是想年氏女不是吳三桂,當年咱們不怕吳三桂,那是因為老百姓們都恨死了他,滿漢百姓都不信任他,都唾棄他。所以,當時,皇上您那麼年輕,您也說吳三桂這個老烏龜打仗很厲害,可您還是一點都不怕。因為對付吳三桂能夠滿漢文武齊心,百姓也都不會向著他。可是現在不一樣了,我在揚州、雲南看到百姓們心裡都放著年氏女,百姓們家裡都供著她的長生牌位,大堂正麵還掛著她的畫像。我的兒子們、女兒們不會像我不讀書,他們也說年氏女很厲害,他們和其他年輕人一樣讀她的書,年氏女是他們心目中的頭兒。我在戲文裡看到,說宋太/祖是個武功高手,後世江湖流傳下來‘太/祖/長拳’,而中華朝,孩子們都能上學,一個個卻是在體育課和軍訓時學習‘女皇刀術’、‘女皇拳法’。我的小兒子、小女兒都很喜歡,我的老婆們說其實那是很高明的武功,若能得明師指點,一點也不下於她們的武功。所以,非是小桂子對小玄子不忠不義,而是在漢人和南方的民族中,不讀書不習武的人把年氏女當玄女娘娘一樣,讀書、習武的人都把她當祖師爺和將要效忠的對象。小桂子隻是個不學無術的人,沒有那麼大的本事去為皇上對付年氏女呀!”
康熙隻了怔怔出神,若是彆人講這話,他定然大發雷霆,但是韋小寶講他卻能靜靜地聽聽。連韋小寶這樣的人都能分析出年氏女不一樣,文武全才很厲害還得人心。天下其它有識之士又怎麼會不知道?
康熙現在是求死不能,前方也沒有明路。
忽然聽到太監來報,滿漢文武及未逃出京的宗室來求他。康熙不想見,但是一個個都跪在殿外。
還是韋小寶懂得人心,勸道:“皇上是何苦呢。那些人能來求皇上說明心中還是有皇上的。但是……如果皇上要絕他們的生機,人……兔子急還咬人,那真的要和皇上離心了。”
康熙哼道:“朕讓他們享儘榮華富貴,如今他們貪生怕死,要逼朕向妖女投降!”
韋小寶心想:小玄子呀小玄子,這麼好的台階你都不下?還要怎麼樣的台階呀?
韋小寶道:“皇上向來寬仁,憐惜臣子。如今關係到近百萬人身家性命。人人都有兒有女,誰不想活命?皇上就再憐惜他們一次吧。投降也沒什麼,當年小桂子天天向小玄子投降。”
韋小寶可真是為康熙好,他曾是天下第一小滑頭,自然極會摸人心。康熙如果不就著這個台階下,他手底下的大臣們為了活命和前程恐怕會勾結在一起,最後可能還集體鬨一出“起義”把康熙抓起來,然後他們自己開城投降,那可就更難看了。
康熙長歎一口氣,最終還是見到了諸人。再到眾多滿漢大臣和宗室,那麼他們說著也更加頭頭是道了。康熙終於痛苦地表示為了京城百姓,開城投降。
帝國曆三年,農曆八月十五,滿清康熙帝帶滿漢大臣前往永定門開城投降。
中華女皇一身中華帝國皇帝的戎裝,騎於一匹黑駿馬上,統率三軍等在永定門門口。騎兵、步兵、炮兵依次排列,看著那古老而神秘的北城門的正大門向他們打開,他們也打開了一個新的輝煌時代!
剛剛去年乘遠洋船隻抵達中華帝國南京的意大利傳教士和畫家朗士寧有幸跟著中華各地的記者、還有報紙插畫的畫家一起隨軍。他見證了這一刻,後來他花了十年的時間畫下了後世一幅傳世名畫《勝利》。《勝利》真實的畫下了一個舊時代的結束,和當年中華帝*的無上榮光,後世一直保存在中華國家大博物館中。(注:朗士寧是1715年來中國的,不過,書中世界的‘曆史’變了,中華開放政策蝴蝶他早兩年來中國也說得過去。但是,為了防止讀者混淆曆史,特此說明。)
康熙穿著他滿清的帝王服飾率領著滿漢文武百官、皇子宗室迎出門外。而韋小寶及兩位夫人,呂四娘率領的中華帝國的特彆行動隊也在旁邊。
隻見城外旌旗飄揚,其中華國旗,有興華黨旗,還有中華帝國國防軍陸軍軍旗以及各部隊番號的旗幟。
黑壓壓的中華帝國國防軍,最前麵的是騎兵,他們穿著筆挺的製服,高高的馬靴,腰上配刀,一個個筆直的騎在馬上。他們姿勢統一,排得整整齊齊,現在在場的足有三四萬騎兵,他們的馬匹很多是一次次戰役中從滿蒙騎兵那剿獲的。
康熙見如此不管是打扮、裝備和精氣神完全區彆於滿清的軍隊也不禁被其氣勢所奪。就是這些充滿殺氣和戰鬥激情的軍隊,把八旗軍隊打得粉碎,把他從一個萬人景仰的一代帝王的位置拉下馬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