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無忌問道:“禦駕親臨, 臣未有準備, 未能出迎接駕, 失禮之處, 還請皇上恕罪。”
軒轅淩恒說:“既是微服前來,便是不想拘泥於那些虛禮。倒是子毅也在府上,剛才你們準備去乾什麼?”他隻帶了王世安和十個微服侍衛,侍衛也隻有兩個進來了。
謝智驍當然是想將花弄影帶出武英侯府,就挽留她住在肅毅侯府, 方便偷偷爬床,咳, 是方便加深感情,不要讓魏無忌攏絡了心去。
花弄影怕謝智驍對著皇帝的戲不好, 於是說:“肅毅侯請我去他府上喝酒,說有《醫經》上的事想與我討論。他說認識薑氏現任家主, 將來也有意介紹我認識。不過都隔七八代遠了,我要去了,人家還以為我要巴結呢。”
軒轅淩淩恒道:“原來如此,但既然是本家,見見又何防?”
花弄影道:“我尚不知薑氏家主和繼承人為人怎麼樣, 我不過遠方旁支, 當初祖上既然遠走他鄉,現在我也沒有依附嫡支為他效力的意思,有緣就見,無緣也不必刻意去拜見。”
魏無忌這時上前道:“皇上屈尊駕臨, 怎麼能一直在這站著,不如去臣的園子裡逛逛?”
魏家本來土豪,這武英侯府隻稍稍不及他們的祖傳府邸武英侯府。之前府裡還有三位如夫人和兩個侍妾,這園子當然是她們打發時間的好去處,所以修得比較精致。之後魏無忌一心想娶花弄影,打發了如夫人和侍妾,又令人修了園子。
軒轅淩恒稱善,魏無忌一邊吩咐人備酒菜,一邊請皇帝先行。
進了園子,隻覺桂花飄香,陰涼處早菊吐芬,花壇裡種著各式各樣的花。
軒轅淩恒看這一眼望之,無遮無掩的,不禁有些奇怪,這是一點意境都沒有了。
魏無忌道:“臣將那些太湖石假山都賣了,中看不中用的,臣又令人運來肥沃的土壤,準備將這園子三分之一種糧食、三分之一種果蔬、三分之一種觀賞的花卉。總有三四十來畝的地,十畝荷塘,勉強種些吃食,還能養雞、養魚……”
軒轅淩恒:……
花弄影忽然偷偷看了魏無忌一眼,這一眼非常親厚,與待旁人不同。花弄影雖然有欣賞園林的能力,但是她還是比較實用主義的人。
她曾說過想要一個自己的菜園、果園、花園,魏無忌就花了大心思改造府裡的園子。
軒轅淩恒上回來是送孩子上學的,參觀了“學校”,卻沒有來園子。
他看著這一切,說:“你那園子原來花了多少錢,竟然就這麼搗毀了,你素有風雅之稱,何時成了牛嚼牡丹之人了。”
魏無忌說:“年紀上來,越發向往田園生活了。”
軒轅淩恒卻另有理解:難不成他這還要顯示自己的隱退之意?
“你才三十歲,卻提什麼年紀?”
魏無忌引了軒轅淩恒去亭子裡坐,介紹著這個園子裡的作物,他還是頗為得意的樣子。
軒轅淩恒越發覺得他又是在變相的表態無心權欲了。
下人不過一會兒,準備好茶點果品上來,還有這園子裡種的西瓜也冰鎮送了上來。
“這瓜是四月時我親手種的,後來離開中都,則有兩個經驗老農料理,施了菜籽渣作肥料,瓜就特彆甜。”
花弄影才不客氣,拿了一塊就咬,在武英侯府住得太舒服,所以她就沒有想過搬出去獨立。真的獨立,什麼事都要自己做,又要顧忌著掩蓋身份,更彆說隨時有這麼好吃的瓜了。
軒轅淩恒也用了一塊,謝智驍未動,心底恨恨想:魏無忌花樣多,這是想對著飛絮裝純樸,表示自己想和她過男耕女織的生活嗎?難道飛絮就這樣被他騙了?
可是情人連一個眼神都不給他,他又失落難以言喻,他也知道自己現在很荒唐,他也不是不知道她是怎麼想的,她不理他是為了他好。可是無論如何,他也忘不了她,曾經的苦苦相思也好,與她所經曆的種種也好,或者那快樂的幾天,他都無法割舍。
什麼男人尊嚴,那也得他不想她才可以,她從來不想負責,他又談什麼男人尊嚴。
花弄影埋頭吃瓜,是因為不知道怎麼同時麵對三個妻妾,呃不,丈夫、情人和炮/友。
謝智驍抓住了她再伸向西瓜的手,說:“薑兄,你吃了三塊了,任何東西,不可多食。”
花弄影感覺到他在她手上捏了捏,目光帶著情意,看了她一眼,很快又斂去神色,終還是鬆開手。
魏無忌暗道:不要臉的賤人,軒轅淩恒在都想要往小魚兒身上粘去。
魏無忌麵上卻微笑道:“小謝說的沒錯,薑兄,瓜雖好吃,不可多吃。”
軒轅淩恒是皇帝,吃東西從來不過量的,倒是沒有這個問題。
軒轅淩恒想起來的目的,忽道:“薑公子就打算一直住在武英侯府上嗎?沒有自己成家立業的計劃?”
薑餘笑道:“魏兄家挺好的,平日隻要教一教幾位公子習武,就是陪著魏兄賞花喝酒。”
軒轅淩恒說:“你在海外長大,好不容易回歸中土,便沒有想過建功立業,光宗耀祖?”
薑餘搖了搖頭,說:“祖宗去逝了,人死如燈滅,有什麼好光耀的,當然活著的人更重要。”
軒轅淩恒:……
魏無忌卻是明白花弄影的,也明白軒轅淩恒終於有這樣的念頭了,這時適時唱雙簧。
“皇上,薑兄是醫者,又是海外長大的,風俗不同。”
軒轅淩恒說:“薑餘,你雖是有幾分才華,但是旁人看了,這也是寄人籬下,總不如自己有家有業自在吧。”
花弄影說:“其實,我還是有點銀子的,缺銀子我就去給有錢人看病。”
軒轅淩恒想起薑家繼承人都在太醫院掛過職,不禁道:“你真有這樣高的醫術,不如去太醫院看看吧。”
花弄影道:“多謝陛下好意,但我也不想當太醫。太醫院那麼多資深太醫,我一個新人進去,見人都得謙虛敬老,按資排輩。有個皇親國戚要我去治,我還就得去了,官大一級壓死人。不像現在,我心情好,他們錢給得多,我就去看看,我沒空心情又不好,我不去也行,他們隻會捧更多的銀子來。”
軒轅淩恒哼了一聲,說:“你倒是挺傲氣的。”
花弄影說:“皇上,您千萬彆誤會,我正是一點骨氣都沒有、貪財貪玩又貪懶才不去的太醫院的。”
軒轅淩恒說:“你能這般不過是仗魏家之勢,你總是外人。”
花弄影吃著葡萄說:“那皇上你可真是誤會了,我又不想欺人,我需要仗什麼勢?彆人要欺我,我打不過就跑,哈哈!”
軒轅淩恒反問:“要是跑不了呢?”
“不可能,我輕功很好。”
軒轅淩恒說:“聽魏兄還說你是文武全才呢,朕是沒有瞧出來。”
花弄影說:“文武全才是誇張了一點,不過比大多數人還是強些的。”
軒轅淩恒道:“比大多數人強?比天下士子呢?”
“那是強太多了。”
軒轅淩恒說:“秋闈在即,你能勝過他們考中舉人嗎?”
花弄影沉默一會兒,忽淡淡道:“皇上,這是有意讓草民入朝為官?”
軒轅淩恒說:“那也要你有本事才行。”
花弄影淡淡一笑:“入朝為官,除了光宗耀祖之外,還有什麼好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