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1 / 2)

“有事?”林思惟走進來,一如既往地惜字如金。

她不言不語地看著他,無暇細滑的臉龐像剝了殼的雞蛋,在燭光下籠著一層柔和的光,黑鬒鬒的烏發垂在身後,隨著她扭頭的動作,絲絲縷縷地滑落至腮邊,迷惑著人虔誠地靠近,為她將發絲輕挽到耳後。

可當看清她眼中的惡劣,便會從迷惑中陡然清醒。

林思惟摩挲了一下指尖,這位大小姐恐怕是在等著彆人去揣測她的心意,最好是在她未發言前就把事情給她處理妥當,令她不滿的原因隨隨便便都能挑出十幾條,不知她要挑哪一點發作。

他竟然隻問一句就完事了,循柔很納悶,林思惟如此不能體察上意,鄭國公看好他什麼,還是說他隻是懶得對她費心思而已。

循柔聞到他身上淡淡的酒氣,輕聲道:“外麵的人何時走,我要沐浴。”

林思惟略一思索,“一個時辰左右。”來的人中有幾位同年,有人即將外放,既是來為他慶賀新婚,也有辭彆之意,一個時辰已是滿打滿算。

循柔眼波流轉,“可我現在就要沐浴。”

林思惟看著她不作聲,循柔絲毫不退讓。

幾息後,他妥協道:“半個時辰。”

他是不懂什麼叫立刻馬上麼,即使減了一半也不能讓她滿意,循柔紅唇微抿,正要開口。

林思惟說道:“你難道要我把所有人都趕出去,就為了你要沐浴?”

循柔眼尾上挑,神色無辜地看著他,顯得清純又嫵媚,不可以麼?

林思惟扯了一下嘴角,拉過小侄子林軒往外走。

林軒剛吃了兩塊玫瑰酥,還在咋吧著嘴裡的甜味兒,被拉走時,扭過頭去看循柔,既舍不得玫瑰酥,也舍不得這個比玫瑰酥還香的姐姐,依依不舍地朝循柔伸了伸小手,“姐姐。”

這是什麼稱呼,林思惟腳步頓住,側身看向循柔,“你讓他叫你姐姐?”

本來也沒什麼,可被林思惟這麼看著,好像是她在帶歪小孩似的,她似笑非笑地道:“不行嗎?”

他點了點頭,語氣平淡,“你如果覺得合適的話,我不介意多個侄女。”

循柔覺得挺合適的,隻要他不是喪心病狂,就不會上她的床,一個稱呼罷了,他如果愛聽,她叫叫又何妨。

林思惟被她氣笑了,大小姐理直氣壯的本事也是絕無僅有。

不到半個時辰,外麵果然安靜了許多。

循柔還在想他是怎麼把人送走的,就看到不勝酒力的新郎官在一陣笑鬨聲中進了洞房,新郎官喝醉了,外麵的人也就漸漸散了。

林思惟邁進屋內,把門一關,隔絕了外麵的視線,踉蹌的身形瞬間恢複平穩,兀自坐到桌邊倒了杯茶,眼神清明,舉止如常,哪有半分醉酒模樣。

循柔坐在床邊打量他,片刻後,她從床上抓起一顆桂圓朝他敲去。

她的準頭好,正好打在他的背上,桂圓咕嚕嚕地滾落在地。

林思惟垂下眼眸,俯身撿起滾至桌腿的桂圓,輕輕地擱在桌上,“再過一刻鐘人就走得差不多了。”

循柔繼續拿著桂圓去敲他,把他當成了靶子,次次敲在同一個位置,終於讓林思惟的視線轉向了她。

“你把這床鋪了吧。”上麵全是桂圓紅棗之類的東西,坐都沒處坐,循柔不客氣地使喚他,但她的語氣又極為自然,聽不出她是有心無心。

林思惟也沒說什麼,走過去收拾床榻,循柔站在床邊看著他收拾,完全沒有幫一把的意思。

說實話,跟一個男子共處一室,循柔渾身都不自在,尤其是此刻看著他在鋪床,忽然就想到了昨晚看的小冊子,工筆細膩的畫麵自然而然地浮現在腦海中,不知怎的畫中男女的麵容一下變成了她和林思惟,嚇得循柔往後退去,後腦勺差點磕到床柱上。

林思惟眼疾手快地伸手擋在她的腦後,“嘭”的一聲輕響,循柔沒有感受到疼痛,隻聞到了帶著淡淡酒氣的灼熱氣息,驟然拉近的距離讓她有些愣怔,這個姿勢幾乎將她半攏在懷裡。

“磕哪兒了?”他皺了皺眉,低頭去看她,見她沒有反應,還以為她磕到了彆的地方。

循柔回過神來,一下推開了他,羞惱地瞪了他一眼,“你做什麼!”

氣氛微微凝滯。

林思惟收回手,“到一邊去。”

“你是在嫌我礙事?”循柔語氣危險。

林思惟看也不看她,“嗯。”

他居然還敢嗯,循柔覺得她完全可以更過分更無理取鬨一些,否則被氣死的人很有可能是她。

林思惟歎了口氣,緩和了語氣,“到一邊去坐著吧,我鋪好床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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