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第六十四章(1 / 2)

夜色沉沉,更深露重,燕子街裡卻是一片暖融,在幽窄的小巷也可聽見外間的語笑喧闐,樹影婆娑似妖魅在起舞,絲竹聲聲俱是銷魂樂音。

循柔沒有靠近,見他整了整衣衫,似要朝巷口走來,她趕緊側過身子,貼著裡側的牆壁躲了一下。

等了一會兒,已經聽不見動靜,琢磨著他已經走遠,循柔從牆後轉了出來,左右張望了一眼,沒有看到沈冥清的身影。

她疑惑地往前走了幾步,忽然被人抓住了手腕,循柔不由得驚呼一聲,身子斜倒過去,隨著力道被掄到了一旁的牆壁上。

循柔的骨頭都要散架了,她輕嘶了一聲,抬手揉了揉肩頭,用眼角的餘光瞅了瞅他,他的目光比寒夜還要凍人,如果眼神能化為實質,估計她早就被他的眼刀給千刀萬剮了。

然而她確實是出於好心,這次的案子鬨得太大,嘉州城的鹽商幾乎都受到了牽連,不光沈家如此,其他的鹽商日子也不好過,性命無憂已經是大幸。

她左右不了朝廷大事,但也替他考慮了,怕變數太多,影響了世界劇情,她特地為他牽線搭橋,送去了一樁金玉良緣,不僅能幫他度過這次難關,還能再上一個台階,多好的事情。

她甚至怕他過意不去,主動當了惡人,讓他可以毫無心理負擔,痛痛快快地娶新婦。哪知他突然死心眼了,送上門的好事都拒之門外,寧肯去承擔那些能壓死人的稅銀,也不肯娶一個嬌滴滴的官小姐。

結親結不成,反倒結了怨。常言道,寧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徐方信這等睚眥必報的小人,手裡有了權力,就等於拿了一把鋒利的寶刀,誰要是跟他對著乾,誰就等著被割肉放血。

循柔也沒想到表哥突然這麼有骨氣了,要是按著劇情的發展,這時候他已經擺脫泥潭,準備迎娶嬌妻了,哪像現在這般淪落至此。

循柔輕揉著肩頭,冷風一吹,她也覺得蠻委屈的。

兩個人誰都沒開口,沈冥清眯了眯眼,借著燈籠的暖光,看到了她眼中的霧氣,她還哭上了。

他覺得有些可笑,這會兒該哭的人不是他麼,她又是哭的哪門子喪?等他真的命喪黃泉了,她再哭也不遲。

沈冥清繃緊了下頜,“彆再跟著我。”

想看看他如今是怎樣的狼狽不堪?殺人不過頭點地,她不要太過分了!被她玩弄了一次,是他自己不長眼,要是再被她蠱惑,就是他犯賤,不如一頭撞死為好。

沈冥清剛走了幾步,小巷中的一扇院門忽然開了,兩個豔衣女子一左一右地挽著一個醉酒的男人,男人喝了不少酒,走路有些虛浮,胳膊搭在兩位美人的肩上,調笑著走了出來。

小廝去後麵牽馬,男人等在門外,渾濁的眼睛往前邊一掃,瞬間亮了幾分,醉醺醺地問道:“這是哪家的姑娘,我怎麼從來沒見過?”

沈冥清頓了頓,沒有回頭去看,她不會獨自一人來這種地方,不必把她當做需要人保護的嬌弱女子,即使需要,也用不著他。

循柔是帶了人,但她看到沈冥清進了巷子,就讓人在外麵等著,自個找了過來,她這是顧及他的臉麵,身邊帶著一群人,太過顯眼不說,還特彆像耀武揚威。

所以她這會兒身邊真的沒人可用,但看著眼前這個走路都走不穩的男人,循柔覺得自個還是有一戰之力的,她正準備一腳踹過去,試試拳腳,已經有人先她一步,掄出了拳頭。

男人嚎叫了一聲,幾記重拳砸下來,被打得眼冒金星,身體晃悠了幾下,直直地倒在了地上,嘴裡噴出了一口血。

門邊的兩個女子受到了驚嚇,尖叫了一聲,忙不迭地跑進院子裡,啪地一下關上了院門。

男人疼得爬不起來,臉色煞白,直冒冷汗,睜開眼睛看向來人,他氣得手直哆嗦,指著沈冥清破口大罵。

“沈冥清你、你是瘋了麼,居然敢打我?還想不想借銀子了?如今嘉州城裡誰還會借給你銀子,本來我還念著往日的交情,想幫幫你,這下想都不用想了!”

沈冥清沒看任何人,轉身往外走。

循柔站著沒動。

男人喘了口氣,疼得他齜牙咧嘴,對著沈冥清的背影罵道:“呸,還以為自己是嘉州城的首富呢,你現在就是條喪家犬,誰跟你們沾上都要倒黴!”

循柔瞥了男人一眼,緩緩地折下一根柳條,手臂抬起,狠狠地抽了過去,用上了巧勁,一下接著一下。

男人哎喲一聲,臉上被抽出道道紅痕,他一邊捂著臉一邊喊道:“來人啊,快來人啊!你這個賤――”

他忽地睜大眼睛,看到了一把雪亮的匕首,“彆、彆,有話好好說。”

循柔用刀刃慢慢地往下壓,男人肚子上的布料被劃開,割出了一道血口子,她試了試手,覺得還算鋒利,拿著匕首在他的嘴上拍了拍,嚇得男人噤若寒蟬,生怕她一下子拍歪了。

“長了張嘴卻不會說人話,還留著做什麼,不如一刀割了去。”

她都沒這樣罵過他,其他人有什麼資格。

循柔有些憤怒,拿著刀子在男人的肚子上劃了幾下泄憤,聽著殺豬似的嚎叫也是心煩,她蹙了蹙眉,在男人的衣服上蹭乾淨匕首上的血跡,就急匆匆地去找人了。

她追出去老遠,才瞧見了在前麵走著的沈冥清,循柔不近不遠地跟著。

出了燕子街,外麵瞬間清冷了幾分,她攏了攏衣衫,心裡琢磨著事情,走著走著,腳下忽然踩到了他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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