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水輕柔地漫過身體,秦風望見岸上烏發如瀑,白衣似雪的她,悄悄看了她幾眼,害羞地往水裡埋了埋。
循柔彎個腰的空兒,抬頭就看不見人了,“……”
一邊警惕地盯著那片平靜水麵,一邊留心觀察周圍環境,防備著他露出凶相,出其不意地捅她兩刀。
空氣變得凝重起來,循柔屏氣凝神地等待了片刻,看到水麵冒出一個泡泡,緊接著一連串的泡泡咕嘟咕嘟地冒了出來。
“嘩啦——”
循柔從水裡抓出了他,他睜著烏黑的眼睛看著她,咽下了嘴裡的水。
跟他大眼瞪小眼地對視了一會兒,她拎著濕噠噠的小水鬼道:“你在乾嘛?”
他的臉微微泛紅,小聲地道:“身上臟。”
真是見鬼了,這個會害羞臉紅的小鬼是秦風那狗東西?循柔沉默地打量著他,秦風光溜溜的小身板暴露在她的眼前,他低頭摳著手指,看到她的袖子落在了水麵上,他伸過手去,輕輕地往上捧了一下。
循柔撒開他,起身離開,“洗好就出來。”少跟她賣萌。
秦風站在河裡,揉了揉癟癟的肚子,他已經吃了半張餅,依然覺得腹內空空,想到在小院裡吃到的東西,抿了抿小嘴,雖然味道不好,但能夠填飽一點肚子。
他忍下饑餓,慢慢地走上了岸,原本的那身破衣服堆放在一邊,另一邊是她給他拿來的新衣服。
乾淨,整潔,湊上去聞一聞還有淡淡的香氣,跟她身上的味道一樣,秦風驚喜地睜大眼睛,壓根舍不得往身上套,他想抱著聞味兒。
還沒出來,循柔想看看他磨磨蹭蹭地在乾什麼,哪知往那邊一瞧,他光著身子站在岸邊,把衣服稀罕地抱在懷裡。
“把衣服給我穿上!”
被她嗬斥了一聲,他才勉強把衣服穿到了身上,循柔坐在火堆旁邊,看著他走了回來,他這會兒看著也就五六歲的模樣,衣服雖然不合身,但好歹是乾淨了。
“過來。”循柔把他叫到身邊。
秦風聽話地坐了過去,想坐近點,又怕她不高興,就沒再往前挪。
循柔睨他一眼,伸手把他拉了過來,他被拉得身子不穩,朝她身上倒去,即將撲上去的時候,急急地撐住身子。
循柔從扯下來的布料上分出了一條發帶,她傾身靠近,雙手把他雜草似的頭發攏到一起,解下腕間的發帶,把頭發綁了起來,露出了他的小臉。
秦風仰頭望著她,眼睛跟星星一樣亮。
她盯了他一眼,“狗東西。”
“嗯!”他高興地應聲,看起來當真是極滿意這個名字。
循柔不知道他這是什麼情況,但他眼中的澄明做不得假,她扭起他的臉,他也不反抗,像個小傻子。
忽然,草叢裡傳來一陣簌簌作響的聲音,循柔急忙拽著他連連後退,一條斑斕的蛇從草叢裡滑了出來,粗壯光滑的身體看著就讓人頭皮發麻。
這幾日在外趕路,循柔都會在周圍撒點藥粉,今晚還沒來得及撒,就有東西聞著味兒尋來了。
眼瞅著這玩意兒要竄過來,循柔拔出秦風的那把銅刀,毫不遲疑地朝蛇身斬了下去,鮮血瞬間濺到她的臉上,眨了一下眼,眼角的血滴便順著臉龐緩緩滑落,被斬成兩半的蛇身扭動了幾下,漸漸沒了動靜。
循柔看了秦風一眼,他怔怔地看著她,她從他眼裡看到了擋也擋不住的詫異和崇拜。
厲害麼,她都要嚇傻了好麼,循柔心口噗通噗通地亂跳,冰涼的手腳漸漸回暖,這玩意兒這麼大這麼粗,一看毒性就不小,被它咬一口,肯定是非死即傷。
要不是被它逼得沒路走,她才不會衝上來給它一刀,畢竟她現在可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弄不死它,她就得首當其衝。
崇拜是應該的,像她這樣關鍵時刻挺身而出的人不多了。
不管心裡怎麼想的,麵上不能露怯,尤其是頂著他灼熱的目光,循柔穩住自己因太過用力而微微發顫的手,抹了一下濺到眼角的血滴。
秦風神情有些呆滯,一瞬不瞬地盯著她,看到她握刀的手,心臟劇烈跳動,那樣纖細白皙的手,卻可以一刀斬斷蛇身。
體內的血液在翻湧,纖細的手腕,濺上血滴的肌膚,烏黑柔順的長發,所有的一切都叫他心馳神往。
他隻知道呆呆地看著她,也許不是因為她斬殺了一條蛇,也不是因為她有多厲害,讓他此刻心口灼燙的,或許是她那時拔刀迎上的果決,至今腦海中還是她飛揚的衣袂。
循柔平息了一下心情,擦了擦臉上的血,剛洗完澡,又得重新洗了。
她撐起身,長時間不走路,她都有些不會走了,稍微走走就會累。然而經過剛才那一遭,她發現她可能是心理作用,她的雙腿已經恢複,其實可以不用拐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