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殷霄的眼力，暫時看不出龐九到底是什麼，但肯定不是人類，而通過剛才的對話得知，龐九知道殷霄是誰。
一個非人之物不害怕懲惡揚善的殷霄，要麼是沒害過人，要麼是有恃無恐，或者兼而有之。
龐九出現的太巧了，從時機和能力而言，都是最有可能幫助殷霄逃離追捕的對象。
那麼龐九為什麼要幫殷霄？
這樣一個又美又強的角色，不可能隻占幫殷霄逃離追捕一點點戲份。
莫霰猛然意識到，龐九很有可能認識殷霄。
“你們又是誰？”
“殷霄……”
“你是臨安殷家的殷霄？”
以玄學為主的靈異世界什麼都可能發生，最壞的一種情況，龐九是特地趕來救人的，第一眼就認出他不是殷霄！
那龐九對他和餘生微的態度就很耐人尋味……
懷著重重念頭，莫霰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已經是第二天清晨，雨半夜就停了，餘生微守在他身邊，龐九不見蹤影。
餘生微關心道：“你醒啦，感覺身體怎麼樣？”
沒藥沒飯，身體能不惡化，一些小點的傷口甚至在愈合，殷霄不愧是一流天師，體質當真好。
“還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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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生微：“天沒亮就走了，不知道去哪兒。”
餘生微守著他是怕他在夢中出什麼意外，如今他睡醒，跑出去幫他找東西吃。
餘生微原來十有八九是個作家，莫霰沒指望一個作家懂荒野求生，好在他懂。
有腦內屏幕共享，莫霰遠程協助，學了一晚上厲鬼技巧的餘生微成功抓到幾隻鳥，采到些能吃的蘑菇，以及可以當天然調料的植物，還特彆幸運的找到竹子和清泉，連吃帶喝全給他帶回破廟。
餘生微已經成功學會把腳和影子變出來，還學會隔空點火，並能控製火勢大小。
莫霰讓餘生微控火，親自動手烤鳥和蘑菇吃。
他以前有過這類體驗，做起來輕車熟路，香氣沒多久就盈滿破廟，又透過敞開的門飄出老遠。
快要烤熟的時候，龐九回來了。
龐九自來熟地湊到火堆跟前，眼巴巴地道：“熟了嗎，好兄弟，分給我一隻腿吧。”
餘生微：“你又沒乾活，為什麼分給你。”
龐九：“我可以帶你們出山，作為交換你們管飯吃，怎麼樣？”
餘生微：“我們自己有腳。”
龐九意味深長地說：“但山裡荒無人煙，容易出現腳跑不過的東西。”
莫霰愈發堅信自己的猜測。
龐九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所以特地趕來荒山幫助殷霄。
何問竹和攻二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找過來，餘生微雖然學了一晚上怎麼當鬼，但如果來對付他們的是人，餘生微未必下得去死手，如果來對付他們的是鬼……餘生微怕鬼。
至於他自己，用裡的一句話描述是“法術儘失”，就算能加載殷霄的金手指也沒辦法用，何況還帶著傷。
他們都算不得戰力。
而且龐九嘴上說“交換”也隻是意思一下，找個冠冕堂皇的借口。
食物是餘生微找來的，莫霰自認沒權力把餘生微的勞動成果給彆人。
他在腦海裡對餘生微解釋一番，餘生微本來就聽他的話，解釋過後更是欣然答應。
莫霰對龐九道：“可以，你自便。”
餘生微怕他餓著，找來的東西夠四五個人吃，他們兩個也吃不完。
龐九飯量出奇的大，不過人家自己心裡有數，等他們吃得差不多才敞開肚皮解決剩下的。
莫霰吃晚飯恢複了些力氣，拄起餘生微給他削的拐杖，二人上路開始出山。
下過半晚上的雨，山路泥濘不堪，還好餘生微時不時攙他一把，倒也能走。
不知道是不是餘生微厲鬼身份和龐九物種不明兩個存在，一路上神奇地沒碰見蛇蟲鼠蟻，路過果樹時，莫霰還摘了幾顆解悶。
他們從天亮走到天黑，晚霞將近時找到個山洞過夜，雖然不怕豺狼虎豹，但沒燈沒火，貿然在山裡走夜路可能會栽進坑裡，而且走了一天，莫霰也累了。
晚飯是龐九去抓的，
() 是莫霰在原來世界沒見過的物種()，
?()，
吃起來很香。
吃完飯龐九說要去勘察地形，洞裡就剩莫霰和餘生微。
冷月高懸，耳邊隻有風聲和劈啪作響的柴火聲。
莫霰有種不好的預感。
今晚會不太平。
晚上照舊是餘生微守夜，莫霰多睡著修養身體。
臨到快睡著的時候，莫霰感覺到一陣寒意。
不是吹進洞中的冷風，而是溫度驟然下降，往骨子裡鑽的寒意。
“鬼啊！”
餘生微尖叫出聲。
莫霰猛地起身看向洞口。
外邊站著一個披頭散發的白衣人，或者說，白衣鬼。
寬大如喪衣的外袍讓人看不出鬼的性彆，它通體散發著白色幽光，雙臂自然下垂，指甲長到小腿的位置。
恰在這時有風吹過，白衣鬼的長發順風而起，映著月光，莫霰清楚看到白衣鬼瞳孔隻有針孔般大小，眼白將近充斥整個眼眶，當那張臉完全露出來時，它的雙唇霎時裂開。
莫霰和白衣鬼目光相接的瞬間，白衣鬼突然獰笑著衝進山洞。
它速度實在太快，眨眼間就來到莫霰和餘生微身前。
莫霰用力推了餘生微一把，雙雙躲開白衣鬼的攻擊。
餘生微反應過來，搜腸刮肚地想著招式。
他現在是厲鬼，數一數二的厲鬼。
餘生微試著聚集戾氣，山洞溫度再次下降，連外麵樹林都刮起狂風，烏雲偏離原位，遮住了大半月光。
白衣鬼因為這陣勢停下，扭頭麵向身前聚起顯露出顏色的戾氣的餘生微。
狂風將白衣鬼枯鏽的頭發吹得各方向亂飄，裂開的大嘴裡全是泛著銀光的尖牙，涎液順著猩紅舌頭和齒縫往下淌，像是剛吃過獵物卻沒吃飽，急著將新獵物撕碎。
嘴上說、學到的、考試用到的是二種東西。
餘生微做了不少功課，可他連看個鬼片都害怕，真當跟白衣鬼就隔著兩米距離時，大腦還是亂成一團漿糊，從腿肚子到牙都一個勁兒地抖。
戾氣轟得放出去，可還沒碰到白衣鬼就悄然散開，仿佛是孩童的玩笑。
白衣鬼發現餘生微是花架子，猖狂地放聲尖笑。
眼見它就要撲向餘生微，莫霰舉起提前準備好的大石頭砸向它後腦勺。
隻聽砰的一聲，石塊竟然應聲碎裂，白衣鬼連層皮都沒破。
純物理招式對白衣鬼沒用，卻很好地激怒了它。
它轉過身，再次攻擊莫霰。
莫霰原本身形靈活，但瘸腿還帶傷，躲得左支右絀。
銳利指甲從他的臉邊擦過，削斷幾根頭發，將山洞牆壁劃出一道深長的痕跡。
莫霰知道龐九肯定就在不遠處看著。
龐九懷疑殷霄體內換了芯子，所以用這種方式試探。
但這畢竟是殷霄的身體，龐九不會放任他真的死掉。
() 帶著凜冽風聲的下一擊來臨時()，
()，
打算用一隻手臂換命。
然而預想中的疼痛沒有來臨，餘生微從背後一把抱住白衣鬼，使勁把它甩去一邊。
他對莫霰喊道：“快跑！”
白衣鬼又撲了過來，餘生微再次把它死死抱住：“快跑，死在這裡你就真的死了！”
白衣鬼的終極目標還是莫霰，它能聽懂人話似的，掙紮著要去追莫霰。
因過度害怕用不出厲鬼招式的餘生微隻剩下力氣大的優點，他二話不說把白衣鬼摔倒在地並騎了上去，雙手握拳，拳拳猛砸白衣鬼的臉。
他實在是太害怕了，甚至不敢睜眼去看白衣鬼，近乎絕望地含著沒有意義的聲響。
莫霰有一瞬間的愣憧。
上個世界結尾，他通過Jerry證實數據體如果在小世界死亡一樣會消失。
如果他死了，餘生微大可換個宿主，為什麼還要留下來跟最害怕的白衣鬼硬拚。
因為那一點點連窗戶紙都沒戳破、可能餘生微自己都沒意識到的喜歡嗎？
念頭一閃而過，莫霰抓起塊碎石跑過去，把碎石強塞進白衣鬼嘴裡。
他卡的位置很好，足夠白衣鬼就算有咬合力也用不上。
莫霰冷靜地對餘生微道：“你不是學會放火了嗎，順著石頭的縫隙往它肚子裡燒！”
餘生微想都沒想，手頂著白衣鬼的尖牙往它喉嚨裡探。
火焰從喉嚨蔓延至肺腑，白衣鬼奮力掙紮，但抵不過死死按著它的莫霰和餘生微，在自己撕心裂肺的尖叫中化為一灘灰燼。
餘生微跌坐在地上不斷喘氣，渾身抖個不停。
莫霰伸手抹去餘生微臉頰的淚痕，柔聲安慰道：“不哭了，生微很厲害，壞人已經被你打跑了，不要害怕。”
餘生微眼底帶著恐懼和茫然，幾秒鐘後瞳孔才重新聚焦，愣愣地看著莫霰。
莫霰淺淺笑著道：“沒事了，彆怕，生微做得很好。”
餘生微喉結劇烈地上下一滾，哽咽道：“我沒、沒怕……我就是，就是手疼。”
他欲蓋彌彰地舉起手，手背有一道細小的擦傷。
考慮到餘生微還處在應激狀態沒回神，莫霰像哄小孩一樣：“那……吹一吹？”
餘生微呼吸都停了兩秒，隨後倏地樹袋熊一樣抱住莫霰，大聲嚎道：“那東西好可怕啊好可怕啊好可怕啊！”
“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嚇死我了啊啊啊！”
和故意氣垃圾受時不同，這次擁抱帶著餘生微最為真實的依賴。
厲鬼分明沒有體溫，莫霰卻仿佛感受到火一般的熾熱。
他雙臂僵硬了一會兒，終於還是緩緩放到餘生微背上。
“彆怕，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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