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葵扭頭,抓住了他的手,示意他少說。
龐公子:“你!你不知道本公子是誰,敢這樣說話?”
蕭複冷笑:“龐尚書怎麼生出你這種豬腦的?”
龐公子更震驚
:“你知道我是誰你還!”
他的小廝護衛一擁圍上來。
隔得不遠,金樽從石凳子上站起身。
林子葵竟直接站在了蕭複麵前,將他往自己身後一撥,擋住了那些不善的人。
“表哥,算了……彆惹事。”那姑娘明顯瞧出了,對方穿著根本不可能是平常百姓,甚至都知道表哥身份,還敢罵他豬腦,可見是惹不起的。
龐公子也想到這一層,用力闔上折扇:“不跟你們一般見識!”
店家道:“諸位請聽,這最後一題,若是有人能十數之內最快答出,這花燈就送他咯!”
“怎麼剛剛還三十數,現在就十數了啊!”
周圍人起哄:“快出題!”
店家朗聲道:“三竺六橋九溪十八洞。”
周圍人:“這是什麼對子?”
秦淮河岸才子多:“這是個無情對啊,要上下聯毫無關聯,卻字字對應!難,難啊!”
店家開始倒計數:“十,九,八……”
“三、二……沒人對出來?”
林子葵看著那牡丹花燈,這時也不管了,飛快道:“一茶四碟二粉五十文!”
四周的才子們一品:“好……好啊,絕對啊!”
店家也愣在當場,似乎沒想到,真有人能十數之內對出這無情對。
林子葵伸手討要:“花燈,多謝。”
“呃……好,願賭服輸,這牡丹花燈給你了。”
林子葵提上花燈,拉著蕭複就跑,跑得飛快,蕭複不解但很暢快:“子葵,你跑什麼啊?”
“我方才看見了徐黨的官員……”林子葵很無奈,當心風頭一出,就被人盯上了,立刻拉著他鑽進了一旁巷道,他看不清路,差點摔了,被蕭複扶住了腰:“好了,不用跑了,這裡沒人了。”
林子葵喘著氣,提起花燈:“照淩,給你。”
蕭複接過去,看著燈燭映照出的花影。
其實他沒那麼喜歡這些的,可這一瞬,當真是喜歡得不得了,像珍寶一樣捧著。抬眸盯著他:“子葵。”
林子葵跑得口乾舌燥,半蹲著呼吸。
“你方才……不該得罪那龐尚書家的公子的,他這人,我聽聞最是小肚雞腸,是個好色之徒,你讓他看見了臉……”
蕭複想說怕他乾什麼,龐尚書那個老家夥,看見自己得嚇得屁滾尿流。
但嘴裡還說:“沒事的,我換一身衣裳,他就不認識了,子葵莫要擔心。”
“說的也是,幸好……你喜歡扮作男裝,料他也想不到,你是女兒身。”他仰起頭來,兩旁的冪籬輕紗散開,露出一張跑得又紅又熱的臉。
看見他額頭有汗珠,蕭複彎腰用自己的汗巾給他擦了,眼眸深深的:“是啊,也隻有你才信。”
“嗯?”林子葵望著他。
“我是說,你累了,走不動的話,我背你回去?”
林子葵:“……不,不用,我能走的。”
哪能讓娘子背呢。
自己是個書生,日後也該學好騎射,鍛煉身體,才能抱娘子。
戌時末,兩人慢慢往回走去,金陵城燈火通明,漫天的煙花綻放,半邊天燒成了白晝。
皇宮裡,文泰帝宴請群臣,鶯歌燕舞。
秦淮河畔,林子葵仰頭去看,蕭複站在他身後,兩條手臂自然地圈著他。
從林子葵耳後傳來一道低沉聲音:“子葵,若我有事瞞著你,日後你知曉了,會怪我麼?”
“什麼?”林子葵依稀聽見了,轉過頭來,一隻烏黑眼睛亮晶晶的,“我沒聽清楚。”
“我說,你會怪我麼?”
他笑:“怪你什麼,怎麼會。”
蕭複注視著他:“若我有事欺瞞你呢?”
“何事?”
“我不是……”
“轟——砰!砰!”
激烈的焰火綻開聲,讓林子葵短暫地耳聾了。
“你說什麼——”
“……沒什麼。”蕭複蒙著他的眼,“你忘了,不可看太亮的東西。”
林子葵的睫毛在他手心裡撥弄:“不小心忘了……謝先生讓我望遠,但不能見亮光。”
“你將眼睛閉上吧。”
“哦,好。”林子葵一貫聽醫囑,也聽照淩的話。
蕭複提著花燈,牽過他的手往船上回。
煙花放了一會兒,便停了。
滿城都彌漫著硝煙味。
回到船上,進門,蕭複便看見林子葵的床上拱了個什麼東西。
“誰?!”他大步走過去,將被子一掀。
隻穿著白色中衣的墨柳,驚慌地去抓錦被:“蕭姑娘!”
墨柳雖然年紀小,也知道不能讓女子看見這一幕。他趕緊將自己圍起來,卻被蕭複一隻手提起領子:“你睡錯房間了?”
“不是啊……我就睡公子這裡。”
蕭複方才還亮著的臉,霎時黑了:“不是給你準備了房間的?”
墨柳小雞崽一樣被他提著:“我家公子怕冷,我給他暖床呢。蕭姑娘,你放我下來吧……”
林子葵也走過來,抓住蕭複的手,把墨柳放下來了。
蕭複順著他的手把書童一屁股擱在了地上,像擱一個花瓶似的,咚地一聲。他一臉難以置信地盯著林子葵:“你讓書童給你暖床?”
林子葵:“……”
他也不知道怎麼解釋,不是暖床,在行止觀的時候冷,自己和書童擠著睡,也能溫習讀書。
林子葵隻能說:“晚上有點冷,墨柳年紀小,男孩兒,我算是他的兄長,沒關係的。”
蕭複還是覺得荒唐:“有點冷,你暖床,怎麼不用湯婆子,不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