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柳“哦”了一聲:“有道理,那我先收拾收拾書……”他正要去收,林子葵忽然想起什麼,起身打住:“等等,墨柳,我來吧,我正好……也沒事情做。”
他想起來,蕭照淩還落了幾本穢書在自己這裡,那書斷不能讓墨柳瞧見了。
蕭複回到宮裡,才聽得消息。
梁公公說:“皇父,趙王聽說雲南王三萬兵馬來了,就直接打道回府了。不過差人給先帝,帶了封信,讓先帝務必回一封給他。”
文泰帝死了,蕭複把信拆開看了,不出他所料,是讓宇文鐸幫他找到趙小王爺。
還說:“小兒人在定北侯手中,生死不明。定北侯意圖用小兒來要挾為兄,為兄此來帶兵,也是為營救小兒,我已退回桐木關,等陛下將我兒救出,為兄立刻返回封地,決不食言!”
趙王想要皇位,但兒子在他心裡,一樣的重要。
蕭複看完,就從禦書房那堆奏章裡,翻出了一大堆有宇文鐸筆跡的折子。
“梁洪,去找幾個翰林來。”
梁公公應道是,隨即下去。蕭複坐下來,先找了紙筆,喚來小太監磨墨,寫:
“趙王,小王爺的事朕記下了,你三日內退回封地,不退,死。”
很快翰林來了,蕭複拿出奏折丟給他們:“照著寫。”
翰林院的幾個老頭子發著抖,一個不敢寫,蕭複讓人拖出去了,讓他滾回翰林院。
剩下的硬著頭皮寫了,中間有不認識的字,問蕭複:“千歲,
這是哪個字啊?”
“你不識字,封地的封。”
寫得太難看了,翰林一時沒認出來。
幾人寫好,蕭複拿給梁洪看:“梁公公,哪個最像宇文鐸的筆跡?”
攝政王辦事實在果決,梁洪心底驚詫不已,若蕭複要這帝位,那還不是手到擒來的事?
梁洪選了一個,又說:“千歲爺,不過,這有些不像先帝的語氣。”宇文鐸哪裡會那麼直截了當的說讓趙王死。
“不像就不像吧,”蕭複並不在意,“就讓他猜,他這麼多疑的人,不是要猜到睡不著覺?若是進金陵,就是造反,正好將他殺了,他要是不敢進,就滾回老家去。”
梁洪:“可萬一趙王他……回藩地起兵。”
蕭複聲音冷:“起兵造反?本王就先把他兒子殺了祭天。”
此時,趙王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皇宮固若金湯,連隻蚊子都飛不進去。
趙王安插在宮裡的奸細,昨晚就被揪出來處死了。蕭複是寧肯錯殺,也不錯放一個,皇宮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味。
到現在趙王什麼消息也沒有,眼看城門封鎖,黑雲壓城,趙王憂心忡忡,估摸出了幾種情況。
一,徐徽得手,文泰帝駕崩。
二,事情敗露,徐徽招供。
三,徐徽反水,這是一出空城計,故意誘自己入城來個關門打狗。
如今退也不是,進也不是,又擔心兒子被定北侯抓了嚴刑拷打,吃了苦頭。
夜幕深了,但還要許多事要蕭複去處理。
自己在宮外那會兒,蕭太後傷心欲絕,下懿旨要徐氏給文泰帝陪葬!賜她三尺白綾。將徐氏之子宇文煊關進冷宮,罰他禁閉三年,不得外出!
這懿旨已經下了,蕭複問了一嘴:“二殿下呢?”
梁公公偷瞄了眼蕭複的臉色,說:“許是……已經搬到冷宮了。”
“徐氏呢?死了?”
“應當是吧。”
蕭複思慮道:“梁洪,你去看一眼,若徐氏還沒死,暗中將她送到寧古塔去,找人看著她。”
梁公公一驚。
寧古塔向來是流放犯人的地方,攝政王竟然要留徐氏性命?
梁公公在皇帝身邊待了多年,常言道伴君如伴虎,他還一路高升到了禦前大總管,梁公公一向最懂察言觀色,但他隻看不說,揣摩著攝政王這意思,難不成,是有立二殿下為帝的意思?
果不其然,蕭複又問了:“二殿下在冷宮,可有人伺候?”
“隻有一個冷宮的灑掃太監伺候,要不奴才給二殿下派遣兩個宮女嬤嬤去伺候著?”
“不必,”蕭複沒抬頭,“這苦讓他受著吧。”
到了後半夜,蕭複還沒睡,坐在案前看沒處理的奏章,看得煩了,這皇帝真不是一般人能當的。
禦前站著的小太監已經在偷偷點著腦袋,打哈欠了。
寅時四更過,蕭複就出宮了,讓梁洪:“明日下午申時,本王再回宮。你把大殿下和三殿下,四殿下,都帶到騎射場去,本王要考他們武功。”
馬車將他送回秦淮河,蕭複一上船,聽見動靜的金樽就醒了,穿著中衣推開門,抬首望向清晰的月光:“侯爺這個點怎麼回來了。”
“你說呢,”蕭複解開披裘,江水的涼意拂了上來,“今晚林公子跟你下棋到了幾時?”
“您不讓我下,我亥時三刻就不跟他下了,不到子時的。後來林公子就在被窩裡挑燈看書了。”
“沒讓書童給他念麼,在被窩裡看?”蕭複稀奇了,“他看的什麼,又是詩經?”
“不是,是話本子。”
“話本子?”蕭複停住了腳步,回過頭去
,“什麼話本子,有字的,有圖的?”
“就是……”金樽說不明白,大概知道那是什麼,但是這方麵他又不懂,道,“林公子看完就把書放回去了,我看見了,就是先前武哥抓來那個先生畫的,兩個人,這樣這樣的。”
他兩隻手賣力比劃著,蕭複抬手按下去:“好了,彆比劃了,我知道是什麼了。”
這個林子葵。
簷廊下掛著的花燈輕輕搖曳著,晃蕩出江波的影子,蕭複搖搖頭,笑了笑,又問了句:“他看了多久?”
金樽如實說:“在被窩裡看了半刻鐘不到,後來放回去,又翻開看了幾眼。還說……說有辱斯文,然後就把自己埋被窩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