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看肖簧辦的差事,做事細致有條理,是個可用之人。
至於肖簧家中二姑娘的信息,就更少了。
元慶隻查到這位肖二姑娘名叫肖婷,閨名巧巧,二十歲還未嫁人,今日元慶潛進肖府,便見有兩個年輕男子前來拜謁肖簧。
一個一表人才,瞧著不到三十歲,乃是內閣建極殿大學士唐孟揚,正五品銜,掌管奉陳規誨,點檢題奏,票擬批答等。
另一人年輕些,也是一身白衣,儀表堂堂,嘴角有一顆痣,亦步亦趨地跟在唐孟揚身後。
肖簧滿麵春風地迎他入內:“唐大人啊,快快請進。不知這位是?”
唐大人介紹道:“這是國子丞文晟禮文大人。”
肖簧立刻拜道:“原來是文大人,久仰久仰!請進!”
國子丞,從六品,如此年輕的國子丞!前途無量,肖簧自當善氣迎人。
原本隻是官員間稀鬆平常的拜謁,元慶也隻是隨意看看,不一會兒,便看見那國子丞文晟禮,假借解手,去了後宅,又鬼鬼祟祟從懷中掏出一張紙,元慶倒掛在樹上偷看,是一張手繪地圖。
文晟禮有些緊張,好似在找東西,找了一會兒,瞄見湖心亭站著的一個姑娘,他眼睛一亮,快步走得近了,整理發冠,仰頭開始對著梅花吟詩作對。
那姑娘,也就是肖家二姑娘,聞聲望去。
“那是誰?這樣好的才華。”
文晟禮被打斷,假裝扭頭去,當即躬身道歉:“在下是來府上拜謁肖大人的,見肖府這梅花開得正好,不由得詩興大發,無意衝撞了姑娘,慚愧!還請姑娘莫怪。”
“那你還不出去!”肖婷羞惱地半遮住臉,文晟禮偷偷抬眼去瞧,視線變得有些直勾勾的。
肖婷瞥他一眼,文晟禮則是暗自一笑:“在下失禮了,姑娘,改日定來府上賠罪。”
旋即,文晟禮將懷中折扇故意落下,接著腳步匆匆地離開。
肖姑娘“哎?”了一聲,遲疑地彎腰撿起折扇。
她望著他消失的背影,咬了下唇,將折扇收進袖中。
不一會兒,她托身邊丫鬟去打聽:“今日,都有誰來拜謁過我父親?”
丫鬟很快來回話:“二姑娘,今日隻有兩位大人來拜謁了老爺,一個是建極殿大學士唐大人,還有國子丞文大人。”
元慶看得嘖嘖稱奇,這文晟禮,怎麼故意去勾引一個戶部主事家的小娘子?
他抄著手臂,待這唐大人和文大人離開肖府,他又跟了上去,正大光明探聽兩人對話。
文晟禮說:“唐兄,你說得不錯,這肖家二娘子,是有幾分姿色,溫婉動人啊。我照你說的,丟了把折扇給她,那扇上詩文,乃是我最得意之作。不過唐兄……”他話鋒一轉,“我聽說她已有婚約?”
唐大人語氣溫和道:“她那婚約對象,不過是個落榜的舉子,文賢弟你可是二甲進士出身,一個舉人如何爭得過你?這肖簧,如今是薛相手底下得力之人,升遷指日可待,若你能與肖家二娘子成事,便是在薛相那裡掛了名,在薛相麵前多露臉,對你的好處,不用為兄多說吧?”
文晟禮聽得心動,連聲道:“多謝唐兄!”
畢竟自己可不像唐孟揚,是當朝內閣首輔義子。二人同為文泰四年二甲進士,唐孟揚考上了庶吉士,進了內閣,如今官居五品,自己才六品。
屋頂,元慶看出門道來了。
——原來是特意來拆那林書生的婚約的。
要元慶說啊,這文晟禮的樣貌氣度,比起林書生,還是差得遠。
肖姑娘常年在府中,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沒見過好男人,瞎子見了文林二人,也知道怎麼選。
元慶想著,腳下輕功一動,不動聲色地跟隨唐孟揚,發現他竟去了應天府書院,找林子葵。
人沒找到,有人告訴他:“林舉人離開還不足半月,他應該是去了京外的行止觀溫書。”
唐孟揚若有所思地告辭後,上了馬車,車軲轆在金陵街衢間轉了幾個彎,最後停在了內閣首輔徐徽的府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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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止觀,洗心堂。
這幾日林子葵因為腳傷,每日飯菜都是墨柳特意去齋堂打回來的,他因著晚上挑燈夜讀,眼睛越發漲疼不堪,那種想要考取功名的焦慮感,在認識二姑娘後,越發之甚了。
墨柳的說話聲也啞了:“公子,喝些菜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