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個叫賴哈平的並不住在他們這一片區。聽說家裡是城北大雜院的。離得遠也沒人知道這人具體的底細。
“我覺得這男的怪怪的。”
顧立冬很少會說人的不是。現在這一開口,倒是把何玉燕給驚訝道了。
——
夫妻兩人就這個事情聊了一會兒。吃過早飯直接就出門了。
“不知道康大爺喜不喜歡這茶葉?”兩人要去的地方,就是康大爺所在的回收站。
之前顧立冬到處托人找關係,想給自家媳婦兒找個工作。這不,康大爺那邊最近送來了一批又一批零碎東西。就想找個臨時工過來,幫忙分揀一下這些回收的“垃圾”。
這個工作因為是臨時工,而且工作內容聽著還挺累的。很多有關係的人不樂意來。而沒關係的人自然不知道回收站有這麼個崗位在招工。
昨晚顧立冬回來跟何玉燕一說,還覺得這工作太累。擔心媳婦兒受累,不太想要。
結果,何玉燕一口就應承下來。
“放心,咱今天就呆在回收站那不走了。你看看我在那乾的活兒。確定不累我就乾。要是真的累人,我鐵定不乾的。”
因著這個,兩人決定今天先來回收站體驗一下工作內容。如果真的累,那麼夫妻兩就準備放棄這個工作。
“人來就好,咋還給老頭子我帶東西呢?”康大爺樂嗬地跟說著客氣話,手卻一點都不客氣地接過顧立冬提著的那包茶葉。
茶葉到手,老人家拆開聞了聞:“好茶。這種野茶葉在供銷社可不好買。”
見對方是真的喜歡,何玉燕跟著笑起來。
這些茶葉是顧立冬跟郊區的村民收的。因為出車的關係,顧立冬在郊區那邊有幾戶熟人。好幾次說帶她過去瞅瞅,但這大半個月愣是有各種事情纏身。彆說去郊區走走了,就是顧立冬的兩個好友,他都沒多少時間跟人聚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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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喝過茶後,康大爺這才慢吞吞地說道:“咱這個回收站呢,東西大都是那些人送過來的破爛。這個女娃娃你是知道的吧!”
何玉燕來過這裡幾次,家裡的狗頭金還有那個修補過的搖搖椅,都是在這裡買的。自然知道這裡的情況。
整個回收站的麵積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裡頭的東西大都是包力那種人打砸之後,送過來的一些破爛玩意兒。好東西不是那些人收了,就是送到信托商店的。到了這裡的,基本上是用不了的廢品。
來這裡買東西的人也有。大多都是弄些破木頭廢紙回去燒火的。
“工作內容不多,就是那些人隔幾天送過來的東西,需要你整理。要花大力氣的活兒就不用你了。大爺我還是有一把子力氣的。”
康大爺雖然被人叫大爺,但今年才剛五十,距離退休還有好幾年。年輕的時候就跟著林老爺子學了兩手拳腳功夫,身體硬朗得很。就是不耐煩分揀那些個破爛,才會跟上頭申請,再招一個臨時工。
工作內容確定好,夫妻兩人也沒磨嘰。直接帶上勞保手套,拿著個鐵鉗子就走進了院子。
院子這裡一如既往地堆了不少東西。
“這些都是前些天送過來的。”康大爺不好意思的聲音從門口傳了過來。顯然覺得自己留了這麼多活兒沒乾,有點理虧的意思。
何玉燕高聲應了下,接著跟顧立冬抬了抬下巴:“怎樣?這活兒看著累人不?”
顧立冬聽出了對方話中調侃的意思,無奈地搖搖頭。然後到處找了一通,找到個板凳就塞給何玉燕。
——
上一次何玉燕來撿漏,看到的東西都是偏西式的。這一次倒是啥都有。
因為東西都是從人家家裡砸爛弄過來的。怪味沒有,就是破爛是真的破爛。偶爾會有些碎玻璃啥的從裡頭掉出來。
不過,何玉燕拿著鐵鉗翻檢東西,倒是沒覺得有啥不方便的。而且這堆破爛裡頭,大件的破舊家具都已經被堆放在院子角落了。
這比何玉燕一開始設想的還要更好。
按照物品的種類,何玉燕先把鐵製品弄出來。這玩意兒回收站收集一堆後,鋼鐵廠那邊的人會過來拉走,回收再利用。
鐵製品之後就是各種陶製品、玻璃製品。這種東西能搬到這裡的,基本上都已經被磕碰壞的。
何玉燕在裡頭看到一個陶瓷花瓶。整個花瓶的底子都掉了。但瓶身還好好的。上頭畫的水墨畫十分漂亮。
穿越前她家的條件就相當好,對這些瓶瓶罐罐都有些見識。
手上拿著是這個花瓶,估計是宋代官窯出來的。現在可能不顯,再過個二十年,價格得飆升到七位數。可惜花瓶底子掉了。整個花瓶的收藏價值大打折扣。
“喜歡就買回去。”
顧立冬在邊上注意到媳婦兒神情中的雀躍,鼓勵地跟對方笑笑。
從狗頭金拿回家開始,顧立冬就察覺到媳婦兒喜歡撿東西。這大半個月他出過幾趟車,沒能收到啥東西。媳婦兒好不容易看上個花瓶,肯定得買回去。
“就不怕我把家底敗光?”何玉燕心情很好地開起了玩笑。
她之前買梳妝台、買搖搖椅。大雜院可是有人看不順眼,嘀咕她一個新媳婦要敗光男人的家底。
顧立冬聽罷聳聳肩:“這有啥?錢賺了就要花。嫁漢嫁漢,穿衣吃飯。我的錢要是不夠給你花,咱還是夫妻嗎?”
兩人這耍花腔一般的談話,讓門口的康大爺聽到後直呼年輕人真恩愛。
不過,康大爺也是在聽到兩人提起搖搖椅。才忽然想起之前那事兒。他直接走到院子就說道:
“上次你們不是買了那個搖搖椅回去嗎?你們剛走沒多久,就有個女同誌跟瘋了一樣,把我這裡翻得亂七八糟。指明要這個搖搖椅。我看著她人瘋瘋癲癲的,就把人給打發走了。”
夫妻兩人都覺得這事兒怪模怪樣的。顧立冬則是立刻道謝。
康大爺擺擺手:“就是這人估計有點什麼想頭。那搖搖椅的事兒咱以後也彆提了。”
在回收站工作那麼多年,康大爺可看多了那些想要撿漏的人。
哼,回收站要是真有那麼多漏好撿,他家早就被好東西塞滿了。
——
夫妻兩人忙活了一個多小時,就把院子收拾妥當。同時也挑揀出了些好東西。
一個掉了瓶底兒的花瓶,一個沒了按鍵的收音機,還有一個破了個洞的搪瓷盆。
花瓶買回去準備放著當裝飾品,收銀機則是準備拿回去拆零件,搪瓷盆就更有用了。把破洞補上後,冬天一來,可以當個炭盆使。
同時,兩人也確定了這個工作何玉燕可以做。畢竟,兩人這一個小時的工作量,是堆積了一周的破爛。
換句話說,一個星期忙兩個小時,其他時候就歇著沒事兒乾。這種工作誰都樂意乾。
“情況就是這麼個情況。這工作不累,就是繁瑣。而且說出去不體麵。臨時工呢,工資也不多,一個月18塊。但上頭節假日發的禮品獎金,都有你的一份兒。平時工作做完之後,其餘時間你可以不在這裡。”
最後這一條相當吸引人。
也就是康大爺跟林大爺是好朋友,加上認識顧立冬,才把這工作給到他們。
一切說好之後,雙方約定明天也就是周一下午來辦理入職手續。上午何玉燕得去學校一趟,把高中畢業證拿回來。
——
跟康大爺道彆後,兩人把三個破爛東西用麻袋裝好。顧立冬扛著就直接朝家裡走。
剛出回收站所在的街道,就看到一道匆忙的身影朝回收站跑了過去。
這人經過何玉燕的時候,還轉頭看了她一眼。
何玉燕被看得很不舒服,明明看她的人是個女同誌。但這女同誌的視線讓人忒不爽的。
而看了何玉燕幾眼的人,雖然覺得這女人長得不錯。但她可沒心思看美女。麻溜兒跑到回收站。剛想鑽進裡麵,就被康大爺給攔住了。
“哎哎哎,你乾啥的?”
康大爺認出這個女同誌,就是上次為了找搖搖椅,把回收站的破爛弄得亂七八糟的那個女人。
女人被攔住後,表情十分不爽。但還是老實說道:“大爺,我找個破爛收音機,回家拆零件用。”
康大爺一聽,雙眼一瞪:“去去去,我這裡是回收站,沒有收音機這樣的好東西。”
“不是……”女人被康大爺這一拒絕,就忍不住想要辯解。
康大爺可不管這個,把人給攔住後。接著就把大門給關上了。
“你這不是為人民服務嗎?為什麼要把門關上。”
“我呸,死老頭子。我要去投訴你……”
康大爺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優哉遊哉地抖抖手裡的報紙。
哼,他老頭子才不讓這種人進回收站呢?
——
另一頭,扛著一包破爛回到大雜院的小夫妻,當然再次被人給圍觀。
正確的說,是前院孔大媽這個嘴碎的。
孔大媽見到顧立冬肩膀上扛著的麻袋,立刻嚷嚷:“哎喲,這是買什麼好東西啊?”
邊說邊把手放到麻袋上麵,一副想要拿下來打開看看的樣兒。
顧立冬其實可以拒絕這種沒禮貌的行為。但怕麻煩,加上大雜院的人偶爾會嘀咕他一個司機,肯定經常偷偷往家裡搬東西。
於是,跟何玉燕對視一眼,就把麻袋打開來給大夥兒瞧一瞧。
“我去,一個掉底兒的花瓶,一個爛了的收音機。哦,還有一個破洞兒的搪瓷盆。嘖嘖,怎麼又把這些破玩意兒往家裡搬。”
孔大媽那挑剔的聲音簡直讓人無語。而一旁正在跟人炫耀的鄭大媽,聽到這裡的動靜後立刻就湊了過來。
等弄明白是怎麼一回事後,這人就假惺惺地說道:“立冬,這家裡沒錢了是不?沒錢就省點用。聽說你媳婦兒一個人在家的時候,天天不是吃肉就是吃雞蛋。我跟你說,這女人可不能這樣慣著……”
顧立冬冷冷地瞪向鄭大媽,直到對方的聲音越來越小。這才收回視線,扛著麻袋回到家裡。
“切,誰稀罕。看他什麼態度?”
鄭大媽這一嘀咕,孔大媽就接腔:“可不是嘛!瞅瞅咱大雜院其他小夥子,再瞅瞅人沈清清那個對象。人家小夥子多有禮貌啊!”
——
正房沈家,賴哈平正在廊下跟沈清清一起說著話。
“那兩人就是上個月結婚的顧立冬夫妻?”
沈清清樂嗬嗬地點頭:“對,他們上個月結婚的。他們之後就是董建設結婚。”
賴哈平聽著沈清清絮絮叨叨,心中更加有譜兒了。
“我看你們大雜院的人都很不錯。特彆是這些大媽,一個個都很熱心。”
賴哈平問完大雜院的幾對小夫妻情況後,又問起大雜院的大爺大媽們。
沈清清見對方打聽自家鄰居的情況,想到中午吃飯她爸說的話,就忍不住心中一陣激動。
“你這是同意呢?”
吃飯的時候,他爸明確說了。舍不得她出嫁,怕她受委屈。加上賴家的條件真不咋滴。就提出讓賴哈平結婚後住在沈家。不算上門女婿,以後孩子還是跟著信賴。但要住在沈家。
父母的關愛,讓沈清清很是受用。同時,她也是真的不想住在賴家。
之前跟賴哈平當朋友的時候,她真不知道對方家裡的條件會這麼差。
後來幾天的相處,她發現對方人特彆體貼合心意。這讓她心動了。
心動過後,知道對方家裡的條件很差,也沒能讓沈清清退卻。反正,她家的條件好。男方家裡條件差些也沒什麼。最重要的是,這個男人救過她,人品相當過關。而且長相是她喜歡的白淨類型。
像隔壁董家,林荷香的條件比她更好。不也是嫁給董建設這個條件差的男同誌嗎?
董建設對林荷香可真好。
像今天周末,一大早就陪著林荷香回娘家。聽說,對方天天都給林荷香清理痰盂。而且還管著親媽親弟,不讓他們欺負林荷香。
到她這裡,賴哈平即使家裡條件不好。但隻要結婚後住在她家,她就更加沒有任何煩惱了。
——
西廂房裡,何玉燕可不管外頭人說啥。回來喝了兩口水,剛準備休息。就看到顧立冬在門口那蹲著,拿著螺絲刀就準備拆收音機。
家裡有個老式收音機。年頭比較久,有幾個零件壞了,就一直丟在那兒。
這次在回收站看到的破爛收音機,剛好跟家裡那個是同一個樣式的。顧立冬就準備把這收音機拆開,把好的零件裝到家裡那台收音機上。
何玉燕還沒見過這麼古老的收音機。也拉了個板凳過來,準備瞧瞧。
當顧立冬用螺絲刀打開了收音機的外殼時,何玉燕立刻手忙腳亂地把重新把外殼給合上。
顧立冬疑惑:“怎麼呢?”
何玉燕搖頭,先朝院子外看過去,發現大夥兒都聚集到沈家門口。這才鬆了口氣,直接把收音機往門簾子那拖。
遠離了大門,何玉燕這才小聲跟過來的顧立冬說道:“你看。”
說話的同時,何玉燕把剛剛合上外殼的收音機再次打開。
之前埋頭研究收音機外殼的顧立冬,這一次終於看到了外殼裡頭包裹的東西。
“天啊!”
那是幾卷用橡皮筋卷吧著的錢票。
夫妻兩人對視一眼,十分默契地先把收音機的外殼重新上螺絲。之後把這東西放到屋裡的角落。準備等晚上關上大門後再研究研究。
多虧了兩人的謹慎。剛把這破爛收音機放好,門外就有人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