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易回身 , 打量著眼前的女人。林秀秀變了許多,少了以前的刁蠻和傻氣,看上去端莊沉穩了不少, 隻是臉色不太好,身子也瘦了些, 看來她的生活並不像表麵看上去那麼好。
“少夫人彆來無恙。”唐易客套到。
林秀秀苦笑,她哪是什麼少夫人啊, 隻是個妾室罷了。
“唐相公,”林秀秀示意丫鬟和婆子留在原地, 上前一步說:“如今我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再沒有可能威脅到你家夫郎了, 唐相公應該安心了吧。”
唐易眨眨眼:“少夫人本來就威脅不到我夫郎啊。”
林秀秀噎了一下,扁扁嘴, 心有不甘但又無可奈何:“唐相公何必用這種口氣說話, 我不過是想依附於你過上好日子,這並沒有什麼錯吧, 往日裡你總待我粗魯, 如今我都嫁人了, 就不能好好說話嗎?”
當初的少女轉眼間變成少婦, 帶著滿腹的委屈和不情願,唐易心中也沒那麼冷血絕情, 犯不著跟一個小女人斤斤計較,更不會憎恨她,隻是可憐她依舊活在霧水之中, 不曾真正明白自己錯在哪裡。
“少夫人,你錯就錯在想依附於我過上好日子,或者說, 你錯就錯在把自己人生追求定位在依附於他人身上。”
唐易難得對林秀秀如此有耐心,說道:“萬事隻想靠彆人,就終究會被彆人輕易控製,正如你甚至同意讓我打上一年一樣,這樣的你隻會一再退讓,失去原則,又怎麼會被人重視,怎麼會被人尊重?”
“少夫人,人想活的自在,過上自己想要的生活隻能靠自己,人不自立,天也不會助他,與其總是哀怨,不如多想想如何靠自己讓自己過得更好。”
林秀秀從未聽過這樣的話,當時就愣在原地,脫口而出的是:“溫言還不是依附於你?”
唐易搖頭:“阿言並沒有依附於我 ,你或許看到了我賺錢給他花 ,教他讀書認字,便認為他的一切都是我給的,但其實並不是這樣。”
“你沒看到的是他的努力,他有多努力去學習每一個字,去研究每一道菜,去逼自己一次次突破自己所認為的極限,他不斷破繭、不斷改變 ,最終是他自己成就了自己。”
唐易聳聳肩 ,開玩笑一般的說:“實不相瞞,阿言現在若是離開我,一樣能憑本事過的很好,倒是我,現在要靠他養,沒他還真不行。”
林秀秀愣在原地,被塞了一嘴狗糧也毫無知覺,她反複琢磨唐易的話,甚至沒有察覺到唐易是什麼時候拉著溫言的小手離開的。
再次回神,心中已有計較。
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突然覺得這是上天給她的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
她本以為自己死定了,可誰能想到,那日縣令公子因為被眾人衝撞嚇到,從此以後再也硬不起來了,而縣令為了避過那陣風口,留了她兩個月,就在這兩個月的時間裡,她發現自己葵水沒來,再一檢查,竟是懷孕了。
於是她的地位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縣令兒子雖然放浪好色,但家中並沒有正妻隻有兩個無所出的小妾,而他,也很難再有孩子。
也就是說,林秀秀肚子裡的孩子一下子成為了縣令家唯一的後代,一根獨苗,寶貝得很。
再加上縣令公子如今是個軟蛋,娶妻也不太容易,林秀秀一下子成了縣令府最尊貴的幾個女人之一。
就連縣令對她的態度都緩和了。
但是這孩子生下來之後呢?
林秀秀心中突然清明——懷胎這段時間自己確實是安全的但是生下孩子之後,縣令一家會不會想到之前的事情,會不會依舊懷恨報複?
她還能不能活下去?
“隻能依靠自己啊——”林秀秀輕聲重複這句話:“是啊,連孩子也無法依靠,隻能靠自己。”
隨後這昔日的傻姑娘昂起頭,心中有了計較,冷著一雙眼,硬著一顆心,咽下自己種的苦果,直麵自己未來的人生。
溫言對於唐易說要靠他養這件事很是不好意思,他始終認為自己的一切都是唐易給的,對唐易很是感激也很是崇拜。
“我不會離開你的。”溫言鼓起勇氣握緊了唐易的手,這可是在大街上。
唐易知道他是對之前的話做出的回應,壞笑到:“放心,我吃定你了,不會讓你跑掉的。”
溫言立刻變成大紅臉,彆彆扭扭地被唐易牽著去了裡正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