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矯正第九十三天(1 / 2)

聽男人講述了前因後果, 菅原知留的反應先不說,夏油傑是肯定不會坐視不管的。

“刻印蟲……這種東西……”

這種東西看雁夜現在的模樣就知道了——通過損耗生命力獲取魔力,也許對特定的魔術師來說是有什麼用處, 但用在普通人身上, 帶給他們的隻有痛苦。

夏油傑不是魔術師, 他自身其實不太了解魔術師這個職業,對於聖杯就更彆提了,他在雪原市的聖杯戰爭中隻顧著抓英靈(咒靈), 搶聖杯這種事, 想都沒想過。

菅原知留用六眼看著雁夜體內已經被破壞的魔術回路, 道:“破壞的魔術回路修複不了,你已經不能做魔術師了。而且那些蟲子對你的身體傷害很大,你也活不了多久了了。”

雁夜:“…………”

他知道,但他沒有退路。本來獲取聖杯和間桐臟硯交易這件事成功率就不高, 雁夜對自己的死活就沒在意過……或者說,他早就舍棄了“從聖杯戰爭生還”這個可能。

就算真的他贏得了聖杯戰爭,他的身體也不能撐多久, 所以雁夜與間桐臟硯的交易內容並非是讓他帶走櫻,而是“把櫻送回遠阪家”。

召喚從者奪回櫻……這也隻是暫時的辦法,何況臟硯都在他的體內植入了偵察蟲,櫻的體內肯定也有。不能驅除體內的蟲子,就永遠擺脫不了臟硯。

與咒術界的禦三家不同,魔術師的禦三家並非以術式遺傳而出名, 魔術師能根據屬性修行不同的魔術,可以說沒有隨著血脈遺傳的家族術式這種東西。

雁夜早年離家出走,對禦三家的了解不多,他猜測:遠阪時臣應該不知道間桐臟硯是如此惡心的蟲使, 不然他怎麼會舍得把女兒過繼給間桐家,優秀的魔術屬性也被強行改造……

在菅原知留與雁夜的進一步對話中,夏油傑用小腦瓜思考了幾分鐘,終於理清了事情的經過。

“你的體內有監視用的使魔,它被知…被Caster祓除後,監視者也肯定察覺到你的不對勁了,如果不想監視者派新的使魔來找你,我們還是快點行動的好。”

男孩推理著現在的情況,臉上帶著與年齡完全不符的嚴肅。

雁夜愣了兩秒。

這個孩子看起來比櫻和凜還要小啊……現在的孩子都這麼早熟了嗎?

但轉換思路一想他又明白了,聖杯戰爭在即,家族們當然要選出最優秀的魔術師成為禦主。在年齡小卻資質好的孩子和年齡大卻資質一般的大人之間,家族選擇了前者。

雁夜把夏油傑腦補成了一個魔術世家的天才兒童,想到這一層,雁夜在自己都沒察覺到的情況下,心裡稍稍放鬆了一些,不再像之前那樣時時刻刻都打探著四周。

……真是奇妙的展開啊,也不敢寫五歲天才和敵人們鬥智鬥勇吧。

夏油傑叫回了走神的大人:“間……雁夜先生,事不宜遲,現在就去救小櫻吧。”

“等等,傑。”還沒等雁夜發表意見,菅原知留先出聲了:“不做任何的準備就衝去大本營?你什麼時候這麼莽撞了。”

現實世界距離死透隻差臨門一腳的夏油傑:“……這不是要去救小櫻嗎。”

菅原知留:‘……三代,傑一直這麼沒有警戒心的嗎?’

五條悟重點錯:「啊?聽這個男人的說法,那個叫櫻的女孩那麼可憐,傑肯定會去救她的啊……初代你得好好保護傑啊。」

五條覺語氣不明:【……原來三代也是這樣想的啊。】

菅原知留無聲的歎了口氣。

現在傑的真實年齡是幾歲?他絕對不是外道聖上那種老油條。

據三代說,傑16歲就死了……也就是說這個傑不會超過16歲。

16歲啊,在他們的時代是已經可以成婚的年紀,在如今的時代卻隻是在校的學生,還有許多需要學習的地方。

‘三代……你和傑怎麼就信了呢,萬一雁夜說得都是騙人的呢?他想要把我們騙去老宅,再讓自己的人馬把我們一網打儘——要知道,一般的Caster除了魔術,戰鬥能力都不突出。數名魔術師圍攻,再提前布下陷阱,Caster是極有可能被魔術師拿下的。’

菅原知留和五條覺就屬於一般Caster的範疇。

菅原知留作為“高貴“的宮廷陰陽師,怎麼會那些打打殺殺的玩意?

五條覺更彆提了,家族除了術式什麼都不教,彆指望他會肉.搏打架。

也隻有年輕時和夏油傑來回切磋的五條悟手腳有點勁,但也隻限於有點,和專門適合近身戰的英靈比起來……彆比了,沒有可比性。

他們三個加起來,最多也就是個三腳貓。

路上雁夜再套套話,最好把他的真名套出來——當然,他在這個世界上不怎麼有名氣,套出來了也查不到什麼。

不過凡是總有例外,萬一、萬一這個魔術師數學很好,把他術式的原理摸透了,再用什麼詭異的魔術破開他的無下限……

菅原知留試探了一下,對著雁夜道:“你知道怎麼用黎曼度量以內核參數求近似嗎?”

這是「蒼」的原理,不知道這位魔術師能不能……

雁夜的右眼無神了起來:“…………?”我們剛剛不是在討論櫻的事情嗎?

望著雁夜一臉迷糊的樣子,菅原知留在六眼聊天室發消息:‘真會裝,嘖,魔術師真是狡猾。’

五條悟:「……呃,我覺得他是真不知道。」

五條覺:【我也……】

菅原知留憋著的氣歎到現實裡了:“欸——傑,有善心是好事,但不能這麼沒有防備心啊。”

無緣由的去幫助他人,可是會遭到反噬的。

一個好人的墜落往往是因為他的優點——他過於善良,過於有同理心,在意彆人大過自己……這些都是不必要的啊。

就連菅原知留的六眼都看不透人心,哪知道麵前的是一個需要幫助的人,還是促使善人墜落的“惡魔”呢?

然而鐵了心的夏油傑是拉不回來的,就像先人的教訓後人當作看不見;就像小孩子學習走路,你說再多的理論和注意點他都不會懂,隻有自己狠狠得跌了幾個跟頭,才會明白如何保持平衡。

傑也是這樣,必須得自己嘗到“失敗”的滋味,才會明白不能對所有人都抱有同理心。

雁夜被刻印蟲毀掉的不僅是魔術回路,神經和血肉也被活生生的吞噬了,他的左半邊身子幾乎不能動彈,真不知道他是如何走到未遠川來探查情況的。

……隻能是執念了吧。

在夏油傑召喚出蝠鱝給雁夜當坐騎的時候,獲得了男人受寵若驚的感謝。

夏油傑:“……不用謝。”

雖然知留說得也有道理,雁夜也沒有對知留的懷疑有所辯解,但……

兜帽遮住了半張臉,灰白的頭發如枯萎雜草一般鑽出了幾縷,似是察覺到了夏油傑的視線,雁夜轉過頭來,露出一個不怎麼好看卻絕對毫無惡意的微笑。

……雁夜是個好人吧。

夏油傑如是想道。

前往間桐宅邸的路上,菅原知留的神經一刻都不曾放鬆,偵察蟲一靠近就被迅速解決。即便如此,蟲使還是能根據偵察中被消滅的軌跡,判斷出他們的前進路線。

好在,菅原知留擔心的事情沒有出現。

破了間桐家老宅的結界後,沒了阻擋,菅原知留一眼就看到了間桐宅的全貌。

在地下的一間屋子,數以萬計的蟲子悉悉索索的蠕動著,那副景象,即便聲音傳達不出來,菅原知留的腦子裡都仿佛聽見了蟲子的嘶嘶聲。

「嗚哇!惡心!真惡心!!蟲使……間桐家的?居然是這麼惡心人的術式!!」

【確實,比一些咒靈還要醜。】連見過那麼多光怪離奇的咒術師都受不了,彆提作為普通人的雁夜和還是一個小女孩的櫻了。

人類對蟲蛇猛獸的害怕,可以說是刻在DNA裡的、最為原始的保命本能。

“怎麼了……知留?”

菅原知留冷笑,內心做著巨量的計算:“傑,先不要和我說話,會分心的。”

這種汙人眼球的東西,要一隻不剩的祓除掉。

間桐蟲倉裡的蟲子何止萬,簡直是十幾萬,幾十萬上下。

菅原知留剛才祓除夏油傑的幾百隻咒靈還能做到輕鬆一笑,麵對著翻了千倍數量的刻印蟲,他腦子裡除了計算公式,已經沒有其他閒暇的容量了。

間桐家的結界被炸.掉了,放出去的偵察蟲也一去不回,間桐臟硯明顯猜到了什麼,他拄著拐杖,踩著樓梯一點點的從地下室往上,準備迎接不請自來的客人們。

砰。

在間桐臟硯走出蟲倉大門的瞬間,蟲倉內的一隻刻印蟲發生了爆.炸,連屍體都沒有留下。它的存在被密密麻麻的其他蟲子覆蓋,間桐臟硯一時也沒有注意到。

砰砰砰砰砰砰——

待枯滄的老頭跨上最後一格台階時,蟲倉內的以萬為單位的刻印蟲全部消弭,間桐臟硯心頭忽得一跳,往後看了緊閉的蟲倉大門一眼,矍鑠的目光中參雜進了陰森的邪念。

老頭慢悠悠的轉過了身,繼續向前走去。

然而就在下一個步子還未落地的時候,間桐臟硯的動作恍然頓住,他張口發出了“嗬…嗬……”類似於呼吸衰竭的病入膏肓之人的聲音。

間桐臟硯的年齡在五百歲以上,他早已舍棄了人類的身體,現在羸瘦的老人形象,不過是他用蟲子聚集起來、用了擬態成人類的魔術調和而成的軀殼。

他獲得聖杯的目的是為了達到真正的長生不老,在間桐臟硯還算得上是人類的時候,他曾有過誌向遠大的理性,但隨著肉.身的衰老,他的靈魂似乎也被腐蝕了……

五百年都苟延殘喘了下來,這樣謹慎的一個人,是不會把作為本體的蟲子放在自己體內的。

而現在,他本就所剩不多的生命力如開了閘的洪水,一鼓作氣的全部漏了出去!

他的本體蟲被破壞了!!

腳尖提轉,間桐臟硯連忙朝蟲倉趕去。

他放在間桐櫻心臟裡的刻印蟲……被誰破壞了……

駝背老頭穿著下褂和服,卻因大幅度的動作絆倒了自己,“咚”的一聲,老頭栽倒在了通往蟲倉的台階上,又“咕隆咚咕隆咚”得滾了下去。

屋子外,菅原知留深深的吐出一口濁氣,一手扶住了額角。

如此大規模的運算……令他的腦子有些發昏。

何況他現在還是一個無主的從者,聖杯戰爭中,從者使用的魔(咒)力都需要從禦主身上獲取,雖說Caster的存在是不怎麼耗費咒力,也禁不住這樣大規模的消耗啊。

“知留?”

“……我沒事。”

【很厲害。】五條覺由衷的稱讚。

五條悟嘴硬:「……嗯,我覺得我也可以。」

就是可能沒初代那麼快……

也沒辦法啊,五條悟出任務還真沒碰見過這種情況——類似於幾十萬隻咒靈凝聚在一起,甚至還有幾百上千隻附著在某個人類的身體裡——沒有試過哪知道自己不行?

間桐宅邸的內部估計還有隔音結界,不然蟲子爆.炸的聲音,早就像深夜的鞭炮聲一樣驚醒街道上的鄰居了。

“雁夜。”通過六眼看到了宅邸內部的模樣,知道雁夜剛才的陳述不算說謊,菅原知留的態度和善了一些:“你進去吧,老頭和蟲子已經死了,把那個小女孩帶出來,我們快點離開這裡。”

和剛才在未遠川的原因一樣,聲音被結界隔離了,咒力殘穢也不會,從未遠川一路追過來的使魔,在知道他們襲擊了間桐家後,肯定會有所行動。

聖杯戰爭還沒有開始,這樣“犯規”的行為,是可能被聖杯戰爭的監督者——聖堂教會剝奪參賽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