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孽徒二(1 / 2)

一向少雨的卞城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簷下雨落,破敗的廟宇陰暗潮濕。

高台上供奉著一尊神像,那上麵已經積了一層厚厚的灰塵,麵目已然看不清,但從神像的體態和飄然的衣袂上來看,這神像的原型可能是一個相當風雅的神仙。

神像後麵的一個角落堆著一堆稻草,稻草中央陷下去一大塊,一個衣衫單薄的少年正蜷縮在稻草裡顫顫發抖。

他的牙齒上下打顫,雙臂緊緊抱著瘦弱身體,在這樣潮濕寒冷的天氣裡,他身上隻穿著一件不倫不類的粉紅花衣,那衣裳花色混雜俗豔略微褪色,衣角和袖口有多處磨損,料子也又薄又透,一看就知是煙花之地裡三流妓子的穿著。

隻不過這少年生的極為漂亮,有種不染煙火的幽美,三流妓子穿的豔俗花衣穿在他身上倒顯得他姿容出塵,格外的淒美零落。

雖然穿著花衣,這少年烏黑的頭發卻隻用一根淺藍色的發帶潦草的束著,幾縷碎發散落額前,一雙桃花眼困倦的眨動,帶動了鴉羽般長長的睫毛。

這柔弱的少年已經有兩天沒吃飯了,隻在寺廟附近找了些能入口的野菜充饑,那野菜又乾又硬又苦,吃下肚裡翻江倒海令人作嘔。

但饑餓的感覺更加不容忽視。

花潮抓了一把稻草,思考著這玩意是否能暫時充饑,但一想到自己那嬌弱的腸胃,終於還是放下稻草,虛弱疲憊的在腦海裡說道:“係統,你說我們現在怎麼辦,你能在積分商城弄些吃的嗎?。”

係統1008的聲音聽起來也是有氣無力的:“我數據丟失太多導致權限不足,現在的積分隻能給你兌換一塊黃油麵包或者一條小毛毯,你隻能選擇一個。”

花潮又累又冷的想了一下後說道:“那我要一條小毛毯吧。”

一秒鐘後,一條粉紅小花毯出現在花潮的膝蓋上,花潮撇撇嘴,有點厭惡:“怎麼又是這亂七八糟的花色?”

係統1008說道:“宿主你夠了,我沒了權限,沒法幫你改顏色。”

花潮打開任務麵板看了眼進度條,一如既往地,進度條的進度顯示為百分之百,任務評級為SSS級。

一人一統此時此刻都沒說話,臉上都是蛋疼淩亂的表情。

花潮第一百次問道:“你們這個任務麵板真的不會出故障麼?”

係統1008第一百次回答:“絕對不會!”

花潮攤開手,語氣誇張地說道:“那我怎麼一點印象都沒有,完全不記得完成過哪個任務!”

1008也困惑不已,委屈又沮喪的說道:“我也沒印象啊,完全不記得數據怎麼丟失那麼多啊,連權限都被限製了!而且聯係主係統也聯絡不上,其他的小夥伴厭也聯係不上,啊啊啊啊啊啊整個世界都把我拋棄了啊!”

花潮裹著毯子皺眉說道:“這其中肯定有問題。”

係統1008歎了一聲:“我也這樣覺得。”

他們都知道有問題,但都不知道這到底是哪裡有問題,以及如何產生的問題。

花潮拍打掉身上的稻草,搖搖晃晃的走出了寺廟,這座破敗的古廟地處偏僻,廟外雜草叢生高樹圍繞,若不細看很難發現。

花潮也是慌不擇路的逃到了這裡,一呆就是三天。

他吃了兩天的野菜,今天膽子稍微大了些,想要溜出去打隻野兔填填肚子。

這古林蔥蔥鬱鬱,到處都是幾人合抱的參天大樹,這樣的古林物種應該很豐富才對,但花潮走了半天硬是沒看見一隻活物。

他繼續往前走,越來越越覺得這片森林安靜的詭異。

這裡沒有一絲鳥獸的叫聲,一陣陣風吹動著無窮無儘的綠木,無數樹葉簌簌抖動,發出嘩然滲人的聲響。

花潮頭皮發炸,不敢再往前走下去,他腳步急促原路返回,剛走到寺廟不遠處就聽到一陣陣馬蹄聲。

花潮心中一凜,急急忙忙找顆大樹往後麵一躲,豎起耳朵聽著動靜。

這幾個人周身穿著一身黑衣,把馬拴在樹上大搖大擺的進了寺廟。

為首的一個紅臉龐大漢罵罵咧咧的說道:“也不知道那姓花的跑到哪去了,抓了一個月也沒抓到他,這一天天東奔西跑的,有日子沒去睡春風院裡的那幾個娘們了。”

有人問道:“那姓花的何許人也?”

一群大漢曖昧的笑了起來,一人說道:“你這從外地新來的人不知道,那姓花的在卞城的名氣大的很呢。聽說他本名叫花潮,是春風渡的頭牌小倌,長得比大姑娘都好看。”

一個大漢嘿嘿笑了兩聲,繪聲繪色的講道:“那花潮原先是汴河邊上擺攤算卦的,奈何十卦九不準,他要說明天下雨那準豔陽高照,他要說明天風和日麗那就準雷雨交加。除了算卦不準,這人還乾啥啥不成,就連拿個碗要飯都能被突然出現的惡狗追的跑上八百裡,也真夠邪門的。”

那人嘖嘖有聲,連連稱奇,繼續說道:“前年春天這小子拖著弱雞似的小身板種地,辛辛苦苦忙活了半年,眼看著稻子就要豐收,大白天的一陣妖風在他那塊地上刮了兩個時辰,稻杆還在,稻子粒全部被風卷走,一粒都沒給他剩下,你們說邪不邪門,就像有神仙專門跟他作對似的。”

“聽人說那小子站在地裡傻眼了半天,當晚他哭的好大聲,那哭聲隔著好幾戶鄰居都能聽見。”

躲在大樹後麵聽牆腳的花潮:“……”,聽人說起往事他差點淚灑當場,整個人都不好了。

顯然花潮在卞城這一帶相當有名,很快又有人加入話題,熱火朝天的討論著:

“後來這小子沒米沒糧,卜卦的攤子也沒人去,又不小心踩壞了彆人的蜀錦靴子上的一顆明珠,那珠子值八十兩銀子,那小子當然賠不起,於是被人拿了賣身契賣到了春風樓當小倌。”

又是一陣曖昧的笑聲響起,“前個月春風渡不是有人花了一千兩黃金買他的初夜麼,結果你猜怎麼著!那小倌把客人砸暈了不說,還放了一把火,差點把春風樓給燒掉!”

眾人嘩然,那領頭的紅臉大漢粗著嗓子說道:“這可就攤上大事了,能出一千兩黃金買一個小倌的初夜,這人肯定是個大人物。現在整個卞城都在派人抓那小子,也不知道那小子怎麼藏的,硬是這麼久了都沒抓到!他可值一百兩白銀的賞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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