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孽徒五(1 / 2)

在花潮十分卑微的賣萌打滾求暖床後,聞寄語終於大發善心,拎著花潮回了宅子,花潮身上的骨頭暫時得以保全。

聞寄語住的宅子在汴河上遊,是卞城最貴的地方之一,擱現代話來說就是市中心寸土寸金的地。

他那宅子占地麵積十分的大,修建的比皇宮還氣派,在這麼個豪華奢靡的地方,花潮居然被聞寄語扔去住柴房。

花潮二話不說跑去柴房,以極快的速度挑了幾塊木頭搭了個現代木床放在牆角,又把鞋上的一顆明珠賣掉,火速買了一床棉被一個蚊帳和幾件粗布衣裳。

他為了混口飯吃還兼職去廚房燒火,掌勺的是一位氣質不俗的大叔,名叫齊山,每次看見他都欲言又止眼神複雜。

花潮在灶間給他添柴,齊山一邊炒菜一邊歎氣。

花潮奇怪的問道:“齊大叔你有什麼煩心事麼,要不要說來給我聽聽?”

齊山長長的歎了一口氣:“隻是想起了一個從雲端上跌落凡塵的故人,每次想想都十分傷感罷了。”

花潮無奈攤手,說道:“那我可沒有辦法開解你了,我從小倒黴到現在,乾什麼都一事無成,一天24小時都在泥堆裡打滾,實在沒體會過在雲端上的感受。”

說完後他還想向齊山討點羊肉湯泡饅頭吃,一抬頭卻發現齊山淚流滿臉。

“誒齊大叔您怎麼哭了?”,花潮趕緊從衣襟裡掏出一塊帕子遞了過去。

齊山擦了一把淚,從灶旁的木櫃裡拿出了一盤晶瑩剔透的點心遞給花潮,抹著眼淚說道:“也沒什麼,就是心疼,我可憐的孩子,拿去吃吧。”

花潮接過糕餅,愣愣的道了一聲謝,添了最後一把柴後回到柴房,拿起一塊白中透粉的點心放進了嘴裡。

點心不怎麼甜,但每塊都透著一股淡淡的花香,吃下去口舌生津,感覺腦子都清醒了不少。

他這幾天靠著一張臉騙了無數吃喝,但這麼好吃的東西還是第一次吃到,而且最近也不像從前那麼倒黴,日子暫時過得滋潤無比。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1008開始徹底休眠,隻剩下他一個人去麵對這個詭譎的世界。

任務麵板上的進度條依然是百分之百,可是距離回到現實世界的日子還是遙遙無期。

但是回到現實世界還能乾嘛呢?

花潮薅著頭發,坐在柴房的門檻上看著數據世界裡又圓又大的月亮。

他本人無父無母一窮二白,從小在孤兒院長大,十歲那年被一對十分有錢的夫婦領養,奈何養父母的哥哥十分看不上他。

他在夾縫中苟活,四平八穩的考進了電影學院,畢業後天天求爺爺告奶奶的四處跑劇組時他那便宜哥哥已經成了大明星。

好不容易混了個男三號,還沒等拍就被大卡車撞飛,真特麼的天妒藍顏。

“唉,人生艱難啊……”

花潮對著月亮長歎一聲,憂鬱的回到柴房裡睡覺去了。

夜色漸深,花潮裹著被子呼呼大睡,一根根柴禾被整齊的堆在屋子裡,土磚地麵也被掃的乾乾淨淨。

月光透過窗欞灑進來,一道白影憑空出現在柴房裡,身影虛淡,身上披著月光,一雙在月色下格外幽暗深邃的眼睛看向紗帳裡的少年。

紗帳曳地,粗劣的白紗並不像仙域的蛟綃紗那樣輕若無物,隔著厚重朦朧的紗帳看熟睡的少年猶如霧裡看花,依稀可見美若幽曇的麵容和一點嫣紅唇珠。

聞寄語轉頭看了看床邊做工簡陋的小方桌,桌上有一盤吃了一半的點心,正是仙域歸雲山特有的百花糕。

百花糕,也曾是仙域歸雲仙尊最受寵愛的小徒弟最愛吃的糕點。

聞寄語的心被這半盤點心刺了一下,隱隱泛起一種連綿不覺的痛楚。

他默默無言的看著杆子上搭著的一雙襪子,襪子是粗棉質地,剛洗過不久正濕噠噠的滴著水,襪尖還破了兩個洞,後跟也磨破了一小塊。

再一看地上的鞋更顯得可憐,一雙黑色粗布鞋縫了補補了縫,補丁一塊蓋一塊。

紗帳裡的花潮睡得舒舒服服,瞧上去倒是紅光滿麵的模樣,可能是這些年顛沛流離慣了,難得睡上這樣一個好覺。

聞寄語蹙著眉,慢慢走近紗帳,伸出一根手指輕輕挑開紗帳裡,沒了劣質粗紗的遮擋,朦朧的美人麵霎時清晰起來,明珠生暈般的臉猶如半開的曇花,又因熟睡泛著一層蜜桃的粉。

光輝在他臉上流轉,似乎一切都沒有改變,他還是仙域中那個身繞花枝雲中安睡的天驕少年。

花潮迷迷糊糊的翻了個身,從被子裡踢出一隻腳,足尖帶粉,猶如花苞。

腳腕上係著的兩股紅繩密不可分的糾纏在一起,煞氣森森的鬼藤絞緊雪白的小腿,一截帶著倒刺藤尖已經快觸到泛著粉色的膝蓋。

仙者姻緣天定,天地為媒山河為證,若是遇到命中注定的道侶,天地便生出姻緣紅線牽係情緣,如能情意相通修成正果那是最好不過。

可如果有一方造下惡業,毀了天定姻緣,那情緣自然變成了惡緣,受到天地詛咒。

輕則一生碌碌無為,重則世世為奴為娼淪落最下賤之人,最肮臟玩物。

從紅線生出的鬼藤上看,這詛咒的慘烈程度恐怕萬古千年頭一份。

實在是太慘烈了。

聞寄語微微蹙眉,衣袖緩擺,兩指輕彈,霎時有滾滾的煞氣黑雲一般撲向鬼藤,那張牙舞爪的鬼藤頓時一縮,見了鬼似的從花潮的膝蓋溜走,老老實實的盤踞在紅線四周,不敢再越雷池一步。

花潮對這一切渾然不覺,睡得粉撲撲的小臉貼著枕頭,甚至還打起了輕微的小呼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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