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章 C37.(1 / 2)

鮮紅淡綠 勖力 16492 字 2個月前

集團大樓頂樓的停機坪上,馮釗明父子先後從飛機上下來。

舅兄去了,馮釗明原本該在虞家多停幾天的。隻是家裡也有事等著他,馮釗明安排了妻子在娘家住一陣,也主張妻子把寡嫂帶回來散散心。就是為了大舅兄這一去,兒女四個恨不得爭得頭掉。虞舅母沒讀多少書,性子多少有點軟,又老思想,明明遺產都是老虞生前細分好的,就這樣,老虞去之前,虞舅母還哭著想丈夫留幾句話給兩個兒子,盼著他們子孫昌盛。

為此,兩個女兒曉得了,靈堂前火並的架勢。說彆以為父親這遺產多公平,自己的媽她頭一個沒想著公平。

馮釗明即便再有頭有臉,也沒參與舅兄家的家務事。隻恨這子女養到最後全是債,也看明白了,即便你一碗水端得平平的,有心之人他總有微詞。

從頂樓下來,老頭頭一個拿老二開刀,“你就這麼一個舅舅,老話說得好,長兄如父。你媽那頭的親兄弟,我也不指望你當真掉什麼眼淚還是茶飯不思,但總歸傳統的重孝你給我警醒著點。”

馮鏡衡不懂,雙手背在身後,他比老頭還要高一頭,微微歪頭來,“我警醒什麼啊?”

馮釗明既了解男人,也了解他的兩個兒子。“你這披星戴月插翅膀飛回來,彆以為我不知道你想得什麼心思。狗小子,你學點好,你舅舅同我和你媽沒什麼區彆啊,頭七重孝裡,你給我折騰出點什麼來,你看看我當年鞭你的那些功夫有沒有減。”

馮鏡衡不禁笑話老頭,“你說呢,你早退步了,馮董。”

就著話茬,馮鏡衡提前跟老頭要個財產變更,“裡仁路那裡歸我了,這幾l年原本也是我在給你繳費。我繼續繳,但是,你得公開說明一下,那裡以後就是我的了。”

老頭要變臉且罵人。

馮鏡衡毫厘不讓的態度,“這些年我做了多少,我得了多少,我不要旁人懂。我甚至不要你和我媽懂,因為我得我該得的。兄弟兩個,為了點婆婆媽媽不成文的事鬨得撕破臉,我想這不是你想要看到的。我也不止一次跟我那些狐朋狗友吹噓過,我和老大兩個加起來也玩不過老頭的。所以我不急,我知道你自有安排。但是我這個人什麼脾氣,老頭你也懂。我一不嫉賢二不妒能,三不稀罕去招惹誰,但是他明明知道我馮鏡衡三個字怎麼寫,還得不信這個邪,那就彆怪我了。”

老馮聽出來點機鋒,“這是在說誰呢。你大嫂?她就那麼個人,嘴隨心眼,說說罷了,大事利益上不錯就由她去吧。你清楚更好,我不指望你們兄弟倆將來共一個鍋裡吃飯。各掃門前雪最好。”

馮鏡衡懶得再咧咧,父子倆告辭前,他再強調一句,“裡仁路我跟你說過了,你改天正式知會大哥。這是我的通知,不是商量。誰敢質疑那棟房產的分割不公,叫他來找我。我倒要看看這棟隻租不賣的房子,我能占到什麼便宜。”

馮釗明眼見著又被老二繞進去了,臨了,才想起他的勒令叮囑,“你是不是回來看栗家那姑娘的,你給我警醒著點,你

回頭又給人家弄分了,這恩人成仇人了。你也讓你媽多活幾l年。”

“盼我點好行不行。沒事總想著彆人分還是離的,是個什麼毛病!”

老頭還要再叮囑老二,袁家那裡你避著不來往可以,你可彆給我把袁主任也得罪了。

馮鏡衡早逃之夭夭了。

*

栗清圓覺得她相信馮鏡衡說的兩個小時,就是個傻。

直到座鐘敲響七下,她都沒鬨明白,她為什麼真的留下來等他了。

脫下來的對襟衫被她投過水,洗了,都晾乾了。

栗清圓去院子裡收回自己的衣服,才聽到東麵有車子嗚咽泊停的動靜。

馮鏡衡進院門的時候,正看到有人悶悶不樂地站在石榴樹下。

銅錢色的燈火裡,落單一個。

他莫名想起他二十歲那年撞見的那對從沈家飯店溜出來的男女。他父母當年聯手種下這株石榴樹,寓意就是多子多孫。

栗清圓一襲及踝的V領無袖肩帶長裙,裙子上的歪栽的鬱金香,一朵朵都仿佛訴說著主人的不如意。

她一麵套外衫的兩隻袖口,一麵瞥一眼晚歸的人。

馮鏡衡從台級上走下來,走到石榴花下的人,看到她好像補過妝,霧麵色,仍舊有今天好像出去勞作回來的痕跡。

於是,趕回來的人,頭一句便隻問最要緊的,“今天到底怎麼了?”

栗清圓一時沒說話,聞到他身上有熟悉的薄荷糖味道,更是有點生氣,好像她鄭重等來的隻會是玩世不恭。

她一時偏頭,馮鏡衡就來彆正她的目光,嚴格要她看著他,不準逃。

“我回來就是聽你說的啊。把你的不如意,不痛快,通通說給我聽。不要緊,跟我說,不是什麼搬弄是非。這是傾訴,當我是你的垃圾桶。”

“……”

“你不說,我怎麼知道呢?又怎麼去給你討回來呢。”

栗清圓一聽眉毛皺起來了,她就怕這個。好像她多愛告狀似的,再說了,她又有什麼資格告什麼狀!

她一時沒說話,馮鏡衡便拖她進裡去。

回來的人,第一時間洗了把臉,也要拿冷毛巾來幫她擦。

栗清圓要躲,馮鏡衡乾脆拖她的兩隻手來給她擦了下。隨即,還是言歸正傳,偏要她說點什麼。斷定的口吻,“不然不會無緣無故的脾氣。更不會那麼莽的幫姓盛那小子麵試。”

“嗯,不是無緣無故,是他幫我搬東西了。”

“搬什麼了?”

“純淨水。”

馮鏡衡這才知道,她給他把冰箱填得滿滿的。他來到廚房,從裡頭拿一瓶來喝,喝完不忘鄙夷她,“就搬了一箱水,就是好人了啊。”

“然後呢,然後我大嫂就進門了?”馮鏡衡幫她複盤的口吻,“於是,你就不知道該怎麼介紹自己了,對不對?”

他想也知道朱青身邊帶著的是誰,袁家。

栗清圓並不想站在這裡被

他解剖一樣的審視,她才要走的,馮鏡衡扔開手裡的純淨水,隻拿手機在手上,他作翻通訊錄打電話的樣子。

栗清圓忙回頭,不禁問他,“你打給誰啊?”

“朱青啊。你不說,我就找她問問。”

栗清圓即刻來攔,按住他手裡的手機,這一刻,好像也無所謂了,她隻想跟他講清楚,貓和百合不能一起。

她並不能把他大嫂帶過來客人送的花,無來由地扔掉。

但是,她始終要跟馮鏡衡講清楚,貓不能聞百合,嚴重會死的。

馮鏡衡聽明白了兩點。他先盤問第一點,“沒有扔掉,那麼花呢?”

栗清圓有點小時候在小舅那裡做錯事不承認的心虛,馮鏡衡偏要問。她這才指指樓上,說給他搬到他書房裡去了。

馮鏡衡即刻身動,更不忘拽上她。

栗清圓幾l乎是被馮鏡衡拎上去的,二人才到書房門口,一洞開,裡頭封閉空間即刻抖散開顧名思義的香氣,百年好合。

馮鏡衡開了燈,在東北角落的台燈邊幾l上看到了那瓶狐尾百合。隻見他,闊步走過去,一把抓起那一束鮮切的枝乾,斜切的乾條上還淋淋滴著水。隨即,馮鏡衡掀開一片窗簾布,推開氣窗,霍拉,手裡的一束花最後歸宿到了樓下草泥上。

始作俑者再情緒穩定地關窗,閉簾。一氣嗬成,折返到裡頭洗手間洗了手。

重新踱步到栗清圓麵前的時候,隻問她,“滿意嗎?”

栗清圓:……

馮鏡衡按部就班問她第二點,“所以,你是沒辦法那束百合,才折回來給盛稀麵試的?”

啞口半天的人,終究得說點什麼,“一半一半吧。”被拆穿了也沒什麼要緊。反正她今天的臉皮已經被曬厚了。

馮鏡衡又氣又笑,“你跑回來就跑回來,你爭這口氣坐外麵去乾嘛!”

“因為人家沒理我的樣子啊。”

馮鏡衡氣死了,“這麼大的房子,你哪裡不能待,她不理你,你也彆理她唄。”

“來書房啊,你不是麵試嘛,這不是最好的理由?!”

栗清圓壓根沒想和一個瘋子辯論所有權這個概念,“可是我要把七七抱出去啊,我得看著貓啊。”

“為什麼要把七七也抱出去?”

“因為你的袁小姐送你了束百合啊。”

馮鏡衡一時腦子鬼打牆,才想起來她今天這般戰鬥全是為了貓,並不是為了他。

他一時靜默的審視。

栗清圓仰頭來看的時候,馮鏡衡陡然出聲,他問她,“那天我走之前說的話,你想好了麼?”

“……”

“栗清圓,你如果沒有答應,那麼今天你來這一趟,碰上我大嫂,確實叫你為難了。你不好跟她解釋你的身份;如果你答應了,就該理所當然地告訴她,你怎麼來的,我就怎麼來的啊。其餘我不知道啊,你去問馮鏡衡。”

“……”

“所以,是沒有答應,對不

對,才不知道如何介紹自己?”

栗清圓討厭他狡詐的話術,乾脆將他的軍,“你到底說什麼了,我要答應你什麼?我不懂。”

“怎麼不懂!”馮鏡衡氣炸了,“答應什麼,當然是我在追求你。我請求你正式介紹我時以男朋友三個字打頭啊;答應我做我的女朋友啊;答應我,你來我的地盤光明正大,不需要給任何人解釋啊。”

他一口氣說完,栗清圓聽得恨不得要逃,也立時紅了臉,比下午那陣毒太陽厲害多了。

她手足無措間。馮鏡衡渾然不覺得哪裡洋相,步步為營,“現在夠清楚了吧,還有哪裡不懂,我可以補充。”

栗清圓急得手心都冒汗,她一時間腦子裡能調動的詞彙,居然隻剩下了,瘋子。

對麵人嘴裡的薄荷糖含到現在,還剩一半。

馮鏡衡徑直朝栗清圓走來,簡單又威逼的一句,“答應嗎?”

栗清圓遲遲沒有鬆口。

欺身的人逐漸靠近,一步步,影子比真實的人先交纏在了一起。兩個人再一次站在了她那天要走出這間書房的門口,身高具備絕對優勢的人,把緘默者逼退到角落裡,無路再可退了。馮鏡衡一隻手撐在她耳邊的牆上,俯下身來,與她視線齊平,“栗清圓,不要說什麼沒影子的飛醋話。我知道你不稀罕。你今天能留下來,是很清楚我和什麼袁小姐還是方小姐的都沒關係。否則,以你的臭脾氣,老早走了,夾著你的貓,對不對?”

栗清圓搖搖欲墜的心。她不想笑的,可是這個人的話術總有本事害她破功。於是,逮到那笑意的口子,馮鏡衡偏頭吐掉了口裡的糖。那顆糖一時擊地,輕微地咚,像石子落入水裡。

頭顱在上的人,幾l乎欺身住栗清圓所有的光明。也侵襲了她所有的感官。

視線蒙蔽,聽力灘塗。

一時間,栗清圓隻剩嗅覺活著。她隻覺得房裡的百合香氣太濃,濃到她也像一隻貓,快承受不住。

還有遊弋到口腔甚至腦顱裡的薄荷味。

一絲絲,一段段。

如果說,那晚分彆在即,馮鏡衡的吻是安慰是紳士品格的試探。

那麼,他今晚便是處心積慮的占有欲。

足夠有耐性地撬開她的牙關,栗清圓再固執了點,他便由輕輕的吮吻變成性情瘋地咬,咬她的下唇。

吃痛的人不禁氣息起伏,也微微張開了口。

伺機的人即刻圍剿般地吮上來,他拖她的兩隻手來環他頸項,而不是推拒他的胸膛。

耳鬢廝磨,舔舐勾勒,一點點標記乃至擴張他的領域。

栗清圓被又親又咬的力道,弄得暈陶陶的。一隻手滑脫下來,怎麼也不滿意的人乾脆撈她的手來貼他的臉。

馮鏡衡洗過的麵龐,是涼津津的,可是他短促的氣息是滾燙的。

鬨得栗清圓真實地紅了臉,她聽不得這些不得章法的聲音,也覺得一切太快了,快到她即便習慣思辨思退的工作調性,也一整個理智大癱瘓。

好不容易爭取到的一口氧氣,她努力汲取過來,也偏過頭,略微抱怨的口吻,“疼呀。”

沒人親得跟要吃人似的。栗清圓終究沒好意思講得出口。

馮鏡衡撈住她下巴,要她看他,也輕笑一聲,來她耳邊道:“原來不唱反調的時候這麼乖啊。”

栗清圓下意識不喜歡他這樣的口吻,才要伸手打他的。馮鏡衡兩隻手輕鬆把她舉抱起來,抱到書桌上,這樣彼此省些力氣。

坐上去的人才要逃,馮鏡衡一隻手攬住她,不讓她動也不讓她逃,“再親一會兒。”

這“一會兒”,成了栗清圓認知裡多一筆的男人新型謊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