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夜(2 / 2)

宮繁想,她總算是沒有做錯事情。

今天算是鐘意的補休,宮繁留在梅家吃了午飯,和梅雍、梅存和一起。

梅家沒有食不言寢不語的規矩,梅雍樂嗬嗬的,與宮繁聊天,請宮繁抽空幫梅存和安排個相親對象。

宮繁自然滿口答應。

雖說梅存和有一個那麼大的兒子,但他的相貌和家世擺在那裡,相親對象倒也不難找。

梅雍也說了,沒有彆的要求,隻一點,性格溫柔些就可以。

昨天朱莉來鬨的那一通,梅雍感到自己一張老臉都要丟儘了。

梅雍見慣了鐘意的柔聲細語,哪怕和梅蘊和鬨脾氣,也不會高聲爭吵、廝打。

這才是梅雍中意的樣子,溫順,識大體,知進退。雖然工作上不一定多麼出色,但一定會成為個賢內助。

昨天的朱莉就比較凶了,好好的飯,吃著吃著,一聽梅存和要分手,直接一碗粥潑到他身上,撲上去就要打他巴掌。

偏偏還哭的稀裡嘩啦,邊打邊不停罵他始亂終棄。

把梅雍都驚著了。

他還是頭一次見這麼凶的女人。

好不容易把朱莉勸走,當然,也許了筆分手費;梅存和有苦難言——這還沒交往呢,何來的分手費一說?

等朱莉走了,梅雍自然也不顧三七二十一,也不在乎梅存和如今身上帶著傷了,拿拐杖結結實實地抽了一頓。

梅蘊和如今算是圓滿了,他最出色的孫子,已經立業成家,再有幾個月就要迎來第二個重孫。

隻要再把梅存和的終身大事搞定,梅雍就沒啥好操心的了。

下午送走宮繁,鐘意困的厲害,回臥室睡了個午覺;不知睡了多久,朦朦朧朧,她恍然間置身一間漆黑的屋子。

鐘意清晰地明白,自己是又做夢了。

屋子是舊式的平房,耳邊隱隱約約有水往下滴落的聲音。

滴答。

伴隨著粗重的喘息聲,如同野獸。

鐘意費力地想睜開眼睛。

但徒勞無用,她喘著,試圖挪動手指。

宛如被沉重的物體壓著,鐘意甚至能聽到自己手機收到短信的提示音,話梅甩著尾巴從她脖子上蹭過去。

可就是無法睜眼,無法動彈。

大約過了六七分鐘,鐘意的手終於挪動了,她睜開眼睛,後背全是汗。

胸口還是悶,悶的她想吐。

鐘意在床上躺了一會,才緩過來。

她心裡清清楚楚,剛剛應當是被“鬼壓床”了。

大概是今天早晨沒有開窗戶,房間裡有點悶,才會這樣。

她給自己倒了杯水,一邊慢慢地喝,一邊打開手機。

短信是10086發的,出了月賬單,提醒繳費。

晚上梅蘊和下班回家,鐘意也沒有告訴他這件事。

——隻是做個噩夢就出動了心理醫生,若是說了被鬼壓床,梅蘊和會不會因此再去請道士法師過來驅邪?

那樣的情景,單單是想起來,鐘意就覺著好笑。

鐘意原以為這次鬼壓床隻是個意外,可次日清晨,她又再次夢到了一些奇怪的東西。

還是那個小黑屋,滴答的水聲……還有,女孩子的哭聲。

斷斷續續的,嘴裡像是塞著什麼東西,嗚嗚咽咽,十分可憐。

身體下麵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嘩啦啦地響;麵前是一堆高高的紙板,摞起來,比人還要高。

哭聲就是從紙板後麵傳過來的。

鐘意繞過了那些紙板,終於看到了後麵的東西。

一個頭發亂糟糟的老婦人,手裡拎著個鞋子,在打一個女孩;女孩手腳都被捆住,嘴裡塞了塊肮臟的布料,臉頰紅腫,嗚嗚嗚哭的可憐。

鐘意後退一步,踩到一個塑料瓶,嘩嘩啦啦。

老婦人和孩子都齊齊看向她的方向,鐘意駭然地發現,那個女孩子,赫然是她的模樣。

……

鐘意驚醒,一顆心劇烈跳動,仿佛隨時都會蹦出胸膛來。

夢裡麵的驚懼尚未消散,她喘著氣,竭力調整自己的呼吸。

梅蘊和尚在沉睡之中,她枕著他的臂彎,閉了閉眼,蹭蹭。

又做噩夢了啊。

大概因為初醒,她對這個夢記得格外深刻;之前雖說也做過噩夢……但她其實已經忘掉夢的內容,留下的,隻有恐懼。

鐘意想了半天也沒想出個好辦法來,摟著梅蘊和,沉沉地睡了。

而在她睡著之後,梅蘊和睜開了眼睛。

他覺淺,基本上鐘意一動,他就醒了。

剛剛她應當是又做了噩夢,不知道夢到什麼,小家夥渾身一顫,打了個哆嗦;她呼吸急促,抱著他,蹭了蹭,才慢慢地睡了過去。

感受著她逐漸平靜下來的呼吸,梅蘊和想,光靠孟陽,果然是不行的。

他最好去找鐘徽宮繁一趟,如宋老師一般,串好了詞。

想必他們如自己一樣,也希望鐘意永遠不要回想起當年的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