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吱(1 / 2)

“你給她喝的是咖啡?”宋時衍聲音不自覺抬高,邊走近邊問:“這頭發又是怎麼回事?午覺睡成這樣,還是早上起來就沒梳過?”

顧宴辭狀似從容地起身,波瀾不驚的表情下,掩藏著淡淡的心虛。

昨天的吱吱,可愛,甜美,頭發梳得工整,模樣好看;現在的吱吱,蓬頭散發,皺成包子臉,連連吐舌頭,像一個苦兮兮的小苦瓜。

嗯。

他帶的孩子。

“顧先生,我先帶她去漱口。”李阿姨換完鞋,忙說。

李阿姨原計劃周日回來,沒想到陰差陽錯,看到了驚天盛世一景。

昨晚,李阿姨接到顧宴辭的電話,被告知從周日開始,她要照顧一位三四歲的小朋友。

顧宴辭不提小孩,著重強調薪資、待遇、今後的上班時間,工作事項等等,臨末,禮貌地詢問了李阿姨的意願。

李阿姨在顧家工作了近二十年,從顧宴辭七歲起一直照顧他,從“小顧先生”一直喊到“顧先生”,是顧宴辭身邊為數不多可信任的人之一。

儘管顧宴辭有意模糊小孩的身份,李阿姨也猜到了兩分。

顧宴辭情感淡薄,天生的商業人士,絕不會允許陌生人和他一起生活。

隻怕,兩人有點關係。

吱吱不認知李阿姨,一邊大張嘴巴,苦了吧唧地伸舌頭,一邊往顧宴辭方向湊。

“吱吱,跟著李阿姨去。”

顧宴辭看似在跟吱吱說話,心思卻不在上麵。

他狀似漫不經心地攏緊吱吱的頭發,朝她短的看不到脖子的脖頸旁撥。

被宋時衍發現頭發沒梳已經足以令人不自在,不能讓人發現他“蠢”到睡衣都沒換,就讓她穿了毛衣。

吱吱昂頭:“她係(是)好yen(人)?”

顧宴辭心裡想著彆的事,無意識接話:“x...”

聲調微頓,再轉:“是。”

李阿姨和吱吱離開。

宋時衍笑得像一朵太陽花。

“沒想到啊顧總,這才一天,已經淪落到無底線滿足吱吱要求的地步了?”宋時衍湊近,“給她喝咖啡能換到什麼?說說,能讓她親親還是抱抱她還是可以舉高高她?”

顧宴辭不答反問:“你好像很有經驗,求你孩子的次數的不少。”

類似調侃,宋時衍不以為然。

他在家裡地位低下又不是一天兩天了,反倒是顧宴辭,轉移話題、模糊問題焦點的行為很可疑。

顧宴辭不會求吱吱親親抱抱,宋時衍知道,但向來拒絕旁人親近的顧宴辭願意蹲下來給吱吱喂喝的,已然驚世駭俗,不同尋常。

“比不上顧總,我都沒給我兒子喝過咖啡。”宋時衍嬉皮笑臉。

顧宴辭無視了宋時衍的調笑,偏頭,問得認真:“她喝咖啡會怎樣?”

宋時衍豎著耳朵:“什麼?誰?在說什麼?咖啡?是我想的那樣嗎?不會有什麼事。”

顧宴辭麵無表情,往書房走:“出去。”

宋時衍笑著跟上,“我好心好意來這幫你帶孩子,我走了,你不後悔?”

顧宴辭:“阿姨比你有用。”

宋時衍說得欠扁:“我比你有用。”

頓了頓,他抽走顧宴辭正看的文件,鄭重其事地說:“起碼我會記得,先把寶寶的睡衣換了,再穿毛衣。”

“是吧,顧總。”

顧宴辭:....

“吱吱睡衣都歪了,從毛衣下擺漏了出來,你沒發現?”

顧宴辭抿唇,麵無表情地奪回文件:“我要工作,請你出去。”

宋時衍聳聳肩,憋著笑。

現在的顧宴辭,明顯是自知理虧,說不過開始趕人走,看似正經從容,實則狼狽不堪。

為了保留顧總的尊嚴與顏麵,宋時衍樂滿臉笑意地離開,推門而出,碰到了一位乖巧可愛的小團子。

吱吱抬頭:“爸爸捏。”

“在裡麵。”

小不點鼓嘴:“爸爸騙人!”

宋時衍蹲下來,饒有興趣地問:“你爸爸騙你什麼了?”

“爸爸說...”吱吱眸光一亮,繞過宋時衍往書房裡撲:“爸爸——!”

顧宴辭站在書房門裡,淡淡問:“你怎麼還在這?”

宋時衍嘻嘻哈哈起身,“待會李阿姨要接你家哈士奇,確定要我走?”

宋時衍會來這,純屬心裡放心不下。

來門口見到李阿姨時,他都準備走了,還是阿姨說待會要去寵物醫院接狗,才跟著李阿姨一起進了彆墅。

沒想到看到了如此精彩的一幕。

不虧。

顧宴辭經過提醒,想到了這事。

三年前,他剛回國。

出機場時,李阿姨、管家過來接他,懷裡抱著一隻二月齡的小哈士奇。

小狗是李阿姨打掃新彆墅,在小花園門口發現的。

顧宴辭是彆墅的主人,隻能由他定奪。

如果不想養,他們會在回去的路上將它送進寵物醫院,寄存一定的費用。

顧宴辭沒有精力照顧,原想送出去,找個更好的主人,李阿姨念叨了兩句能有陪伴,顧宴辭聽到了,鬆口留他下來。

照顧它的責任,自然落在李阿姨身上。

顧宴辭有空,會帶著它出門散步。

如今,被人棄養的小狗已經成為通體雪白的大狗,許是在顧宴辭的影響下,它有點高冷,還有點高傲,喜歡在花園裡攤著曬太陽。

李阿姨請假出門旅遊,彆墅內隻剩下時常出差的顧宴辭。

顧宴辭沉迷工作,生活簡單至極,每分每秒都不想浪費,更不會照顧小狗,阿姨便將它送到了寵物醫院,好吃好喝供著,讓他們代為照看幾天。

當下,阿姨得出門把哈士奇接回來,如果宋時衍不在,家裡又隻剩下他和撒嬌黏人嬌氣包。

顧宴辭態度稍緩。

“還有點工作上的事,需要跟你說。”

宋時衍想笑。

顧宴辭這意思,分明是自己搞不定吱吱,狼狽不堪地想讓他留下來照顧小團子,麵上卻仍端著,打著工作的旗號讓他留下。

嘴是真硬。

宋時衍:“行行行,工作工作。”

讓宋時衍不解的是,阿姨離開後,顧宴辭沒有進書房,而是坐在沙發上辦公。

宋時衍一臉懵。

他留下來的任務不是照顧崽崽,以方便顧宴辭在書房工作嗎?

如果顧宴辭要在客廳工作,那他留下來乾嘛?

三分鐘後,宋時衍懂了。

宋時衍來時帶了幾套玩具,過家家的廚房套裝亦或者玩具車、槍,畫畫板還有一套啟蒙讀物。

吱吱無論玩什麼,玩著玩著都愛湊到顧宴辭旁邊。

絢爛的紅色小車會從空中一路降落到顧宴辭的膝蓋上,然後穿越膝蓋而過。

顧宴辭狹長眼眸微抬。

宋時衍秒懂。

彎身握著吱吱的兩隻小手,噠噠噠往落地窗邊走。

可玩過家家時,迷你蒸籠和小包子,非要放在顧宴辭的腿上蒸。

宋時衍欲言又止,“把你爸爸的腿當作火不好吧?”

頓了頓,他措辭謹慎道:“要用火烤,這樣的話,你爸爸會很燙。”

吱吱恍然大悟,捏著迷你小包子噠噠噠走了。

宋時衍發現,無論什麼,吱吱都要給顧宴辭看上兩眼,每隔幾分鐘都要湊過來。

好不容易勸吱吱看啟蒙繪本,宋時衍坐到顧宴辭身邊,酸裡酸氣地說:“吱吱這麼黏你?”

“我家孩子怎麼不這樣。”宋時衍長歎一聲:“天理不公啊!”

為什麼不是他女兒!

黏人精女兒,他夢寐以求的款。

顧宴辭神色淡然地翻頁,繼續看文件。

“這麼喜歡你,昨晚沒有讓你陪她睡?當時沒有鬨翻天?”宋時衍質疑:“真的沒有陪她睡一晚?”

顧宴辭從容關上文件。

“沒有。”

確定沒有一晚。

宋時衍信。

顧宴辭不屑在這種小事上說假話。

但他忘了,顧宴辭喜歡玩文字遊戲。

隻坐了五分鐘,宋時衍起身,再度陪可愛寶寶玩耍,臨末,感歎道:“你是怎麼做到麵對如此可愛的一個寶寶,不為所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