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四合一 “爸爸的弟弟叫什麼”(2 / 2)

自動跳出的選項以及網頁裡成群的詢問,就是最好的證明。

吱吱昂起腦袋,還想說第三遍“爸爸笨笨”時,顧宴辭骨節分明的手捏著奶瓶出現在她視野裡,她歡喜一笑,雙手抱住,指腹感受到奶瓶的溫熱,“咻”一下,奶瓶被挪走了。

顧宴辭麵不改色:“如果說我笨,就不給你喝。”

吱吱:“?”

鼓嘴,環胸,好氣(`??)=3

顧宴辭知道,她下一步就要進階到生氣不行開始抱著他的手撒嬌的階段。

昂著小腦袋瓜,正要搖晃腦袋撒嬌,顧宴辭將溫熱的杯子貼住她的小肉臉,清冽低沉的聲音十分柔和。

“給你。”

“今晚刷牙不能吃牙膏。”顧宴辭無奈地補充道。

吱吱也不知道聽沒聽,抱著奶瓶蹭蹭跑到滑滑梯上,坐在滑滑梯的小城堡裡,抱著杯子噸噸噸。

睡前刷牙時,顧宴辭隻給吱吱擠了一丟丟西瓜牙膏,吱吱嚴肅看了半天,輕歎,邊刷邊吃,嘴巴裡的“含膏量”驟降。

睡前,吱吱沒鬨著要講故事,準確來說是躺在床上還沒來得及說要聽故事,就已經精疲力儘地睡著了。

顧宴辭這才有時間門洗漱。

浴室裡滿是水霧。

顧宴辭打開門,讓霧氣散去,隨意擦拭著頭發,視線落在吱吱的淡紅色牙刷上,微微彎唇。

他好像體會到了宋時衍說的“踩了無數坑”得來的經驗是什麼意思。

前兩天,吱吱還在吭哧吭哧“吃牙膏”,如今,就找到了處理這件事的辦法。

照顧小孩就是這樣,第一次犯錯或者大意,第二次改正,摸索著,慢慢成為她的爸爸。

***

顧宴辭是爸爸,也是顧氏集團的臨時CEO。

自留下吱吱後,他翹班了三天,加班時間門明顯減少,惹得支持他的高管、股東以及總秘辦員工一臉懵。

——顧總不會要退出繼承之戰了吧?

還好第二天,顧宴辭準時到場。

缺席工作並未影響他對集團的把控,例會上各項目情況了如指掌。

眾人懸著的心總算落了下來。

今天稍稍積壓了一點工作,顧宴辭處理完到家時,已經八點。

剛回來,李阿姨麵露愁容。

顧宴辭擰眉,掃了眼正在玩滑滑梯的女兒,沒有摔倒沒有受傷,鬆了口氣,“李姨,什麼事?”

李阿姨:“搬到這裡後,吱吱的活動範圍壓縮了一點,她又是活潑喜歡出門的小孩,不愛在家待著,一直想出去玩...”

未說完的話,顧宴辭明白。

李阿姨五十多歲,陪吱吱玩一會還可以,無法陪她玩很久,精力不夠。

顧宴辭頷首:“明天我會讓一位阿姨陪吱吱,李姨您看著就好。”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辦法——

送吱吱去幼兒園。

顧宴辭暫時壓下這個想法,看看新阿姨的情況。

家裡安裝了監控,顧宴辭上班時能隨時查看吱吱的狀態。

新阿姨九點上班,晚上七點下班,跟顧宴辭在家的時間門完美錯開,阿姨不會知道吱吱是顧宴辭的女兒。

新來的阿姨姓陳,四十歲,有陪小孩玩鬨的精力,經驗又豐富,是顧宴辭重重篩選做過背調後精心選出來的人。

不會傷害吱吱,更彆提綁架。

隻是第一天,顧宴辭離開前還是吩咐李阿姨,如果陳姨帶吱吱下樓玩,務必請她跟著。

費解的是,前一天還鬨著想跑下去的吱吱,坐在玩具區域要麼玩滑滑梯,要麼坐在跟她差不多高的小桌上玩積木。

旁邊還有一個小沙坑,玩具沙,無毒,裡麵放了小鏟子、各式模具。

客廳有一半都被玩具占領。

顧宴辭頻繁點開監控,看到客廳裡乖乖擺弄玩具的小身影,起初鬆了口氣,後麵,漸漸感覺到了一絲異樣。

她太乖了。

乖得讓顧宴辭想到之前看過的監控視頻。

在福利院裡,她就是這樣自娛自樂,連睡午覺都不用人哄。

六點,顧宴辭還得跟沈勉、宋時衍談論收購案的具體細節以及集團其他項目的整體方向,把控整個集團,無意間門掃到吱吱抱著繪本翻來翻去,眼神卻時不時偷看陳姨時,顧宴辭第一次中斷討論,穿上大衣離開。

背影頎長,步伐很快。

“晚上線上討論。”

回家的路上,顧宴辭眉頭緊鎖。

紅燈時,邁巴赫不得不停在車海裡。顧宴辭扶額,神情難掩沉悶。

吱吱在裝。

陌生的新阿姨沒有得到吱吱的信任,她知道不是她的家人,下意識地藏下所有需求,就像在福利院裡一樣,乖乖的,不敢打擾其他人。

這是她無意識建立起來的自我保護的盔甲,套上“聽話乖巧”的外衣,她不會被人指責、不喜歡。

顧宴辭好不容易讓吱吱從蝸牛殼裡爬出來了一點點,怎麼會讓她再度小心翼翼地縮回去。

他給李姨打了一通電話。

“讓陳姨下班,明天不用來了。”

建立吱吱對其他人的信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李阿姨是她剛來時認識的第四個人,她的不安、忐忑都有李阿姨照顧,會更信賴她一些。

但這不代表她會快速依賴下一個阿姨。

顧宴辭無法推斷讓吱吱建立對陳阿姨的信任需要多久,或許一周,或許一個月,半年。

即便隻有三天,他依然不想讓吱吱在這三天裡,委屈地裝乖。

李阿姨稍顯錯愕,仍點頭應了。

支付了一個月的工資,顧宴辭回家時陳阿姨已經離開。

吱吱聽到開門聲,抱著還來不及放下的挖沙鏟子跑了過來,一路灑了一地的沙。

沒人忍心指責她。

她站在門口,呆了兩秒,杏眸驀地紅了一圈,泛著讓人心疼的水霧。

啪嗒一下,淚水滾落。

“爸爸——”她小跑過來。

顧宴辭彎身,熟練地抱起她安撫。

“爸爸嗚嗚嗚我好想你。”吱吱腦袋貼著顧宴辭的肩膀,雙手緊緊摟著爸爸,小聲嗚咽。

顧宴辭沉默,輕拍吱吱的背,等懷裡的小人逐漸冷靜下來。

窗戶外,初冬的月亮已高懸入雲。

小區萬家燈火亮起。

顧宴辭和吱吱的家,也亮了一盞盞燈。

客廳明亮。

玻璃門模糊的映照著此時的場景。

顧宴辭穿著還未脫下的大衣,抱著吱吱,狹長的眼眸裡百般複雜。

半晌,他終是下定了決心。

他本不想讓女兒現在就上幼兒園,總覺得上學是一個不歸路。

幼兒園結束,便是小學。

再是初中,高中。

如白駒過隙,晃眼便是成年。

隻是,總得解決這件事。

“吱吱,想不想和跟你一樣大的小朋友玩?”

吱吱吸吸鼻子,“小朋友?”

“嗯,幼兒園裡有很多小朋友,那裡有滑滑梯,秋千,老師會教你們跳舞,唱歌。”

“去一天,如果不喜歡,我接你回來,好不好?”

吱吱從前在福利院,跟她同齡的小朋友不多,她對幼兒園沒有興趣,隻不過...

“爸爸,有書包嗎?”

背書包,超漂釀!超膩害的!

顧宴辭鬆了口氣:“有,吱吱想要什麼樣的?”

“美人魚!”

哭過的嗚咽小奶音明亮。

“好。”

顧宴辭讓人用了一天解決了吱吱的幼兒園,周五,吱吱背著美人魚書包,歡喜地在顧宴辭麵前轉了好幾圈。

幼兒園是貴族私立,門口停著一排豪車。

顧宴辭為人低調,照常開得邁巴赫,親自送吱吱上學。

下車時,吱吱坐在副駕駛上,背對著顧宴辭抖了抖她的漂亮神氣書包。

顧宴辭神情鬆緩:“知之的書包很好看。”

吱吱滿意,跟著李阿姨下車。

顧宴辭沒有下去,隻隔著人群,看著搖頭晃腦的小豆丁慢慢消失在視野裡。

幼兒園是小朋友融入群體的起始點。

在此之前,他們都是各自家庭的寶貝,被家人寵愛,十分自我,在幼兒園,他們要學會與彆人相處。

早已習慣了群體生活的吱吱,想來能很快適應。

顧宴辭剛到公司,某位高層急匆匆敲門,還未等他開口,對方已經衝了進來。

收購案出現了一點小插曲,在會議即將開始的前一周,對方突然獅子大開口,要求的收購價格毫無根據地提高了5%,還放出另外一個集團也在尋求跟他們合作的消息。

實際上,懂得都懂。

對方隻是想在顧氏做好萬全的準備,為收購案付出了相應成本後,態度硬了起來,想得到一點“決策權”。

出售大半股權不代表對方想完全放棄該品牌,在收購案進入白熱化的階段,用這種方式贏得更多的實權。

“ell跟他們的二把手有些交情,顧總,由您出麵跟ell吃頓飯,請他從中周旋。”

吃頓飯,便是讓出某部分利益。

但比起收購案例猛然提高的成本,這部分利益不值得一提。

顧宴辭神色淡然,照常處理文件。

不答,便是拒絕。

高層懂。

“顧總,適當的酒局與妥協能幫您高效率的解決這件事。”

收購案,顧宴辭辦得漂亮,放其他人眼裡那是情理之中;辦砸了卻會成為眾矢之的。

剛上任就進行這麼大的項目收購,討不了半點好處,顧宴辭依然堅持做了。

“不用。”顧宴辭淡淡道,“出去忙。”

高層略顯氣惱,將文件放在他辦公桌上,搖頭無力離開。

他知道,顧宴辭一向是驕傲的。

作為顧家最受矚目的接班人,他得到無數讚美、誇讚,又有驕傲的底氣。

顧宴辭從不向人低頭。

但豪門的人都有權有勢,有時候,比起實際的利益,他們更傾向得到尊重,展現他們的地位。

兩年前顧宴辭負責子公司的腕表品牌時,任董事會如何針對,逼他向股東妥協,向董事會眾人說幾句捧人的好話,顧宴辭自巋然不動。

他有他的驕傲。

有些事一頓應酬、幾句好話就能解決,顧宴辭偏偏不說半點討好。

他高高在上地摒棄了一切人情世故,拋棄了圓滑,隻用他最在意的利益征服對方。

可惜,有些人恰恰更在意地位、尊重,隻想看到顧宴辭低頭。

像顧宴辭這般驕傲,不肯低頭的人,走商業這條路,會很難很難。

可他還是走到了現在這步。

顧宴辭是整個顧氏集團最卓越的繼承人,不靠家庭,即便跟顧延川關係疏離,得不到支持,他照樣是眾人稱讚的對象。

高層沉重長歎。

四個小時後,顧宴辭解決了這件事。

用鐵血手腕,將對方集團的虧空、家族間門的分崩離析、信任度持續降低的市場喜愛度以及種種令人頭疼的數據報告,不留一點情麵地擺在對方負責人麵前,貶得極低後,從容不迫地交出了第二份項目方案。

沒有他們,顧氏還能收購另外一家。

撕破了臉,關鍵時刻,又表達了合作未曾斷絕的意願,高高在上地拉回收購案的主動權。

雷霆鐵血的手段有用,但稍不注意,一步錯,就會惹來從前的反噬。

高層對顧宴辭“又愛又恨”。

他如實將對方明顯軟下來的話語轉述給顧宴辭,顧宴辭淡淡應了一聲,處理文件的速度未停,好像這場成功並不值得一提。

高層預料到了,搖頭,無奈裡夾雜著六分敬意。

如果他能跟顧宴辭一樣寵辱不驚,有他洞察力與判斷力,從容不迫遇事不慌,估計早升職了。

顧宴辭的沉穩淡然,他學不來,估計也沒人能讓這位顧總慌亂。

“滋滋滋”的震動聲打斷了高層的思索,顧宴辭看了一眼,眉眼微擰,抬眸看他。

高層秒懂,關門離開。

一分鐘後,被他尊敬著的顧總,步伐向來從容的顧宴辭,疾步離開了辦公室。

高層:?

顧總,慌了??

**

顧宴辭心裡確實頗不平靜。

李阿姨打來電話,說吱吱在學校裡哭,誰都哄不住,漂亮的吱吱哭得眼睛紅腫,一口一個“爸爸不要我”。

原以為會她會憑借可愛在幼兒園裡過得風生水起,畢竟顧宴辭已經認定他女兒天下第一好看,路過的狗都要汪汪誇她兩句。

絕不會受半點委屈。

更沒人敢讓她受委屈。

...

吱吱上午去學校時背著美人魚小書包特彆開心。

她超神氣噠!

想跟人分享她的漂亮書包,一起看美人魚,蕩秋千,吱吱找來找去,沒找到一個人。

剛邁入12月,學院裡的小朋友們經過大半個學期的相處,已經各自匹配了好朋友。

吱吱的出現短暫引起了他們的好奇,不久,便又習慣的照著從前,結伴跟好朋友玩了起來。

吱吱跟他們不熟,被隔絕在快樂之外。

她在福利院裡,向來聽話。有新的小朋友進來時,她都會聽院長奶奶的話,乖乖的跟新小朋友玩,帶著新人融入集體。

如今,她是需要融入的那個。

可是沒人像從前的她一樣,給予外來者溫暖。

第一節課是唱歌,她坐在第二排,怎麼也提不起興趣,抱著美人魚書包悶悶不樂。

周圍一個認識的人都沒有。

吱吱坐著委屈了一會,再然後,“爸爸把我丟在這裡”的恐懼出現,她捂著眼睛,在活動課時坐在角落裡,聽話的不發出任何哭聲,不給大人惹麻煩。

老師幾分鐘後發現了她,蹲下來詢問時,吱吱一肚子委屈傾瀉而出,她難過得忘記穿上“乖乖聽話”的盔甲,在班級裡嚎啕大哭,杏眸哭得刺拉拉的疼,滿臉淚痕。

第一天來幼兒園的小朋友都會這樣。

老師試著安慰了一會,無用,在吱吱聲嘶力竭的哭聲裡,不得已撥通了家長的電話。

顧宴辭半小時後回家時,正巧碰上李阿姨接吱吱回家。

停車場裡,吱吱一抽一抽地打著哭嗝,都不要顧宴辭抱。

顧宴辭哄了好一會,任由吱吱把眼淚抹在他肩膀上,“知之。”

吱吱不理。

下巴抵著顧宴辭的肩膀,吱吱已經沒有掉小豆子,還是委屈。

電梯到了。

顧宴辭抱著委屈巴巴的女兒,大手不停地輕拍她的背,“知之,眼睛痛不痛。”

吱吱嗚咽了一聲。

顧宴辭擰眉。

找新阿姨和送去幼兒園兩種辦法都不行。

顧宴辭想到了被他下意識排除在外的計劃三——

讓吱吱信任的顧知野照顧她。

顧知野是現下能照顧吱吱的唯一且最優人選。

他十九歲,意氣風發,無限精力,大把的時間門;吱吱又信任他,不會受什麼委屈。

顧宴辭前兩天在電梯裡碰到顧知野時對此有過一絲期待,隻是顧知野高傲的態度打消了他的念頭。

他們兩個人關係一般。顧宴辭對同父異母的弟弟沒有半點好感,當陌生人是他們最好的相處模式。

顧家的每一個人,除了晏禮,於他而言都是陌生人。

可要讓顧知野照顧吱吱,勢必得主動做點什麼。

主動,便意味著低頭。

顧知野驕傲。

顧宴辭更驕傲,他不會輕易回家,接觸一切靠近顧家的人或事。

當顧知野展現出他的驕傲後,顧宴辭暫時放棄了這個計劃。

隻是...

顧宴辭擰眉。

已經要關上的電梯門突然再度打開。

電梯外,顧知野腳步微頓。

顧宴辭抱著小鬼,小鬼背對著他,無比親昵地靠在大冰山肩膀上,而一向沒什麼情緒的顧宴辭,體貼溫柔地輕撫著小鬼的背。

動作熟練,一看就沒少做過。

顧知野暗自翻了個白眼。

還真是親生的?

他本想遠離小鬼和大冰山,坐下一趟電梯,但轉念一想——

他憑什麼要讓?

顧知野雄赳赳氣昂昂地進了電梯,靠近時,忽地聽到一聲小小的,像小貓一樣叫喚的嗚咽。

顧知野笑了,側頭,以一種“呦,把女兒弄哭了?”的幸災樂禍,掃了顧宴辭一樣。

顧宴辭不語。

顧知野笑容不加掩飾。

向來隻能讓彆人吃癟煩悶的顧宴辭,也有放低姿態哄人的一天。

爽!

正想著,小鬼動了動,轉了個頭。

圓臉上還有未乾的淚痕,抽抽搭搭,可憐巴巴。

顧知野笑容默默收了回去。

看顧宴辭的眼神裡,多了一絲鄙夷。

忽地,肩膀上傳來軟綿的重量。

吱吱無聲地把手放在顧知野肩膀上。

顧知野咬緊後槽牙,無聲忍耐。

他從不讓女孩哭,這是準則,底線,不能破。

即將抵達八樓時,他僵硬地挪動身體拉開和小鬼的距離,沒有不耐煩地推開她的手。

一段距離後,小手沒有支撐,不得不縮了回去。

顧知野有模有樣地整理外套,離開電梯。

一直趴在顧宴辭身上的吱吱有了反應,偏身,朝顧知野揮了揮手:“弟弟拜拜。”

顧知野全身僵硬,臉色黑得很好看。

他剛才為什麼要遵守底線?

就應該一掌拍開她的手,讓她哭,嚎啕大哭,嗷嗷哭。

三番五次在他雷區蹦躂,天王老子來了也忍不住!

***

九樓。

顧宴辭抱著吱吱回家時,吱吱仍悶悶不語,剛放下她就跑到房間門,站在床沿小手埋在被子裡,一邊罰站一邊委屈。

顧宴辭跟了過來,“知之,以後不去幼兒園。”

“知之,是我的錯。”

他蹲在吱吱身邊,低聲說,語氣認真。

本來哭聲止住的吱吱,又忍不住掉下了幾顆金豆子,她站好,看著顧宴辭,長呼一口氣,凶巴巴地說:“抓爸爸去坐nao!吃nao飯!”

寶寶有了情緒,顧宴辭反倒鬆了一口氣,抱著她走到明亮寬敞的客廳,認錯態度誠懇:“好,下次我再犯錯,知之就把我送去警察局。”

吱吱重重點頭。

顧宴辭從李阿姨那接過溫熱的毛巾,“來敷眼睛。”

毛巾剛搭上去,吱吱蹬著小腿喊痛。

顧宴辭放輕力道,過了幾十秒,懷裡的小豆丁安靜了下來。

她第一次哭得這麼傷心,跟往常的小哭小鬨截然不同。

顧宴辭心裡很不好受,特彆是敷眼睛,她喊痛的時候,無法言喻的酸澀無力再度席卷上來。

“爸爸痛。”吱吱晃了晃腦袋,委屈喊。

“知之,”顧宴辭抱緊她,下巴抵著她小小的腦袋,“是爸爸的錯。”

他第一次自稱爸爸,原先尷尬僵硬的自稱在這一刻顯得無比自然。

是爸爸的錯。

是作為爸爸的他的錯。

明知有最佳的方案在眼前,他依然驕傲自滿地選擇其他的方式,讓吱吱不安又害怕。

吱吱從毛巾裡探出眼睛,想了想,小聲說:“我原釀(諒)爸爸。”

“下次不可以再做錯na。”

顧宴辭:“不會,我發誓。”

他把吱吱抱到滑滑梯上,站在一邊守著她,又給方特助發了一條短信:【去查顧知野喜好的跑車類型,買下最難買的一輛,無論多難,都要買到】

做爸爸的第九天,他上了一堂課。

看似無法妥協的底線,在外人麵前展現的驕傲,都不應該出現在孩子麵前。

吱吱不知道,這是顧宴辭生平第一次向人妥協。

為了她。

***

顧宴辭作為爸爸第一次放下驕傲妥協時,有人做了類似的事。

四個小時後,門鈴響了又響。

穿著西服的陌生人在門口禮貌地詢問:“請問...”

他看著訂購單,稍顯猶豫地問:“這裡有一個叫小鬼的小女孩嗎?”

“這是顧先生送給她的。”

他們推來一個十分精致的奇怪玩具,放在客廳後禮貌離開。

已經和爸爸和好如初的吱吱站在巨大無比的玩具旁邊,“這係我的禮物?”

顧宴辭:“嗯。”

不必說,是樓下的弟弟送來的。

顧宴辭第一個見這東西,看過說明書才知道叫搖搖車,公主城堡造型,下麵有個極大的圓盤,城堡就在圓圈之上,可上下緩慢起伏,中間門還會旋轉。

和外麵大型商場裡擺放的更精致,真皮座椅,做工精細。

“要玩!!”

吱吱雙手舉高高。

顧宴辭抱她進去,打開開關,暗自思索顧知野此刻送禮物來的原因。

或許,事情比他想得更好辦。

公主城堡緩緩轉動,像旋轉木馬一樣轉圈圈,可愛的背景音響起。

“爸爸的弟弟叫什麼!”

“爸爸的弟弟叫小叔。”

顧宴辭微愣。

他跟顧知野之間門從不以“兄弟”相稱,彼此極有默契地無視對方,顧知野願意送來這種東西,或許也有承認“顧宴辭弟弟”身份的想法?

但,他顯然想多了。

正常來說,搖搖車的背景音會更換,說完“爸爸的弟弟”,要到“爸爸的爸爸/媽媽叫什麼”、“媽媽的爸爸/媽媽叫什麼”。

這輛卻沒有。

“爸爸的弟弟叫什麼,爸爸的弟弟叫小叔”一句話,無限循環著。

吱吱聽到第五遍,求救地伸出小手,“爸爸救命。”

顧宴辭輕笑,抱她下來放在地上。

他蹲下來,跟她持平:“知之,給爸爸幾天時間門。”

他會帶給女兒想到的一切。

包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