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崎千尋收緊手指捧牢盒子,聲音是啞的,卻很平靜。
“我不會把老師交出去。”
互相凝望的視線在沉默中斷開,伏黑惠深深看她一眼,跟上在門口等著的乙骨憂太。
“……再見。”
“再見。”
三人的道彆簡單乾脆,一點也不像將要永彆。
安全屋設置在一棟廢棄商場的地下倉庫,抱著獄門疆乾坐數小時,宮崎千尋還是悄悄出了門,慢吞吞爬上商場大樓的天台。
被數年大戰打得處處殘垣斷壁的東京掩在了厚厚一層白雪下,如果是白天看去,或許能恢複幾分繁華的模樣,可是在無光的深夜裡,反倒更顯頹唐。
她在圍欄上坐下,懸空的腳底就是杳無人跡的涉穀商業街。朔風凜冽,割痛了她沒做任何防護的臉頰,呼嘯的風聲中,她不期然想起那年姊妹校交流會和虎杖悠仁在宿舍樓頂的談心。
【剩下的就交給時間吧】——
真可惜,奢侈又無情的時間,沒有寬容他們。
霜雪紛紛而下,她在天台枯坐一夜,幾乎變成一個雪人。神智在寒冷裡逐漸模糊,大概是清晨時分,被貼身放置的符咒傳來微弱的灼熱感,她僵硬的手伸進衣服,摸到一手灰燼。
這是用來監測伏黑惠和乙骨憂太生命體征的裝置。
失敗了嗎?還是成功祓除了兩麵宿儺呢?
她想了想,這兩種情況似乎都不影響自己的下場,總之沒被殺掉的那些敵人一定會來找獄門疆的……遲緩的思維運轉到這裡,便覺得不必再考慮下去,漠然轉開了。
如果簡簡單單就被抓住搶走東西,未免太難看,還是努力跑一跑吧。宮崎千尋試著從圍欄上爬起來,卻全身不聽使喚,一時沒穩住,徑直往樓下倒去。
……對不起,大家,我給高專丟人了!
沒猜到竟然會被摔死的她頓時一醒,在下墜中悲歎著抱緊獄門疆——
下一瞬,有懷抱接住了她。
熹微的天色隱約照亮了一月的東京廢墟和漫天飛絮,白發藍瞳的神子掙脫獄門疆的束縛重歸現世,一隻手攬住她,輕飄飄地落在了積雪裡。
宮崎千尋懷疑自己眼前已經開始走馬燈,呆呆開口:“對不起,老師……我太沒用了,連死掉也沒創造價值,害你要躺在雪地裡等著被敵人搶走……”
可奇怪的是,那道幻影挨過來,給了她一個擁抱,還輕輕拍了拍她的背——那之後她又說了什麼呢?意識好像突然撕裂了一樣,隻剩下斷斷續續的哭聲還殘留在耳中,等再回過神來,她已經回到地下的安全屋、被妥帖地安置在取暖設備前了。
慌慌張張的宮崎千尋一把扯掉裹在身上的毯子跳起來,仿佛無頭蒼蠅似的轉了幾圈,用嘶啞得發不出聲的嗓子喊到:“老師、老師?!”
有人按住了暈頭轉向的她。
“在這裡,彆哭啊。”簡直像暌違了幾個世紀的熟悉聲音回應到,一隻手撥動肩膀,讓她轉過了身。
一點也沒變化的青年就站在眼前,對她微微一笑,獨一無二的“六眼”猶如晴日蒼穹,正靜靜凝視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