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鬼夜行’事件中,於東京新宿祓除特級咒靈兩隻、一級咒靈十四隻、其餘咒靈若乾,擊退敵方詛咒師……為表嘉獎,茲認定宮崎千尋為‘特級咒術師’。”
合上咒術總監會的通告書,男性將更新完畢的學生證交還給坐在對麵的少女。
“宮崎小姐,久等了。”
微微低頭致意,宮崎千尋抬手接過證件,開口問:“流程結束的話,我可以走了?”
第三周目時曾見過的引路人對她敷衍了事、與老師一脈相承的忽視總監會權威的態度有些不滿,又不敢多說,隻好客氣地起身送彆。
宮崎千尋攔住他。
“不用了,告辭。”
丟下悻悻止步的男性,她走出大門。難得放晴的冬日,澄澈陽光傾灑而下,照得被她舉起的學生證一片雪亮,相片左上角小小的“特”字圓章模糊在了光芒裡。
她默然一會,將它塞進口袋。
五條悟就在前方等她,宮崎千尋步履平穩,走過去與老師並肩。
兩人一起走下寬闊又漫長的台階。五條悟伸手把她進入大樓前寄存的圍巾遞還,她接過圍上,一邊整理著柔軟溫暖的織物,一邊遲疑地問起夏油傑。
“百鬼夜行”結束不過兩天,所有人都為了善後忙得暈頭轉向,她聽說最後是五條悟親手了結了發動這場戰爭的詛咒師……
“殺掉了。”最強咒術師平靜地回答。
宮崎千尋敏銳察覺到他情緒不對。下意識停住手頭動作,試探著看了看他,她顯得更加猶豫,但還是將嘴邊的話說出了口。
“……屍體,處理掉了嗎?”
死去的咒術師遺體並不能隨便埋葬。如果是被無咒力的普通人殺死,屍體會誕生咒靈,除此外還有各種各樣的顧慮……總之,不管下一步做什麼,遺體都需要先經過特殊處理。
和高專有關的人一般會交給家入硝子,可她之前去問,五條悟並沒有把夏油傑帶回來。
有些意外她談到這方麵的話題,老師轉眸看來,冰藍色自墨鏡後顯露。
接收到無聲的疑問,宮崎千尋定了定神,組織著語句。
“有一個名為‘羂索’的術師,擁有移植大腦、操控彆人身體的能力……據我所知,他盯上‘咒靈操術’很久了。”
不必再多說,五條悟沉下臉對她點點頭。
“我會去確認的。”
以為他會追問的宮崎千尋沒等到下文,不由得輕輕一怔,無意識地繞緊圍巾流蘇的指節又一圈圈鬆開。沉默地走了一段路,她小聲說到。
“……老師和那一位是同期生?”
恢複如常的五條悟反問:“硝子告訴你的?”
不等她回答,他微微笑了起來。
“是哦,我和傑、硝子是同一屆。”提起學生時代的老師神情平和,像是漫不經心地補充到,“傑是我唯一的摯友。”
就算在分道揚鑣十年、甚至親手殺死了夏油傑後,他說出“唯一摯友”這幾個字時仍然堅決篤定,沒有一絲一毫的搖擺。
……原來如此。
剛才察覺到的微妙情緒不是錯覺,宮崎千尋恍然,聽著他輕描淡寫的講述,卻感同身受似的生出幾分朦朧惆悵。
“……想象不出來老師讀書時的樣子。”她笨拙地試圖轉移話題,呢喃中混雜了驚奇。
笑著的五條悟低頭看她:“跟現在差彆很大,估計會讓千尋失望吧。”
“才不會……絕對不會。”
宮崎千尋仰臉與他對視,心底那朦朧的惆悵化作有形的願望。
——要是能去往更早之前,挽回老師的遺憾就好了。
不知不覺將這念頭說出了口,聽到的五條悟揉了揉她的頭發,含笑回應到。
“千尋真體貼。”
那雙猶如今日晴空一般的眼眸彎起溫和弧度。
“不過人生可是向前走的路,一味想著挽回的話就糟糕了啊。”
.
直到數日後,宮崎千尋還念念不忘著這句話。
不知道是沉重還是空茫的心緒堆積在胸臆,讓她與家入硝子會麵時依舊有些心不在焉。
接到請求特意抽出時間來的女性給她泡了杯茶,淡淡問:“有心事?要跟我聊聊嗎?”
驚醒的宮崎千尋連忙道歉,接過熱茶,定了定神露出笑容。
“沒有,不是什麼大事。今天就麻煩家入老師了!”
看她一眼,家入硝子沒有追問。
“跟我學反轉術式倒是沒問題,不過能不能學會要看你自己。”
“是,我明白。”
同樣捧著茶的女性想了想,開始解說最基本的概念。這一部分宮崎千尋在課本上讀到過,倒是很輕鬆地消化了,但是,深入到反轉術式的運作方法等理論後,她就變得有些吃力。
之前的周目仗著有“理想鄉”,她從來沒動過學習相關知識的心思,現在陡然接觸到一大堆理論,加上家入硝子的授課隨心所欲、跳躍性極強,不由得越聽越頭暈。
“……所以,差不多就是這樣,懂了嗎?”喝完殘茶,家入硝子隱含期待地看向她。
宮崎千尋:“怎、怎麼說呢,感覺有點深奧……?”
兩人麵麵相覷,她不自覺地往沙發裡縮,拚命開動腦筋想要理解剛才接收到的信息,卻還是滿頭霧水。
在這逐漸尷尬的氛圍中,有人笑出了聲。
“噗,”不知何時進入室內的五條悟兩手撐住沙發背,懶洋洋地低下頭對吃驚回眸的宮崎千尋說,“從上學那陣起就是這樣,講起課來又抽象又沒耐心——硝子根本不適合教書啦。”
被吐槽的家入硝子放下茶杯冷笑。
“真敢說啊,五條,你教師證都沒拿到吧。”
兩位老師互相拆台,被夾在中間的宮崎千尋前看看後看看,最後默默縮到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