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去第一次約會發生的意外,之後兩人的相處步入了平淡的日常。
逛街,看電影,互道早晚安……儘是些普通的來往,與其說正處在熱戀中,不如說給了宮崎千尋逐漸熟悉接納五條悟的契機。
身為年長的那方,五條悟的分寸感拿捏得太過到位,好像他們當真才認識一樣,縱容得她不由得一麵鬆了口氣一麵又心生愧疚。
如此隱秘的矛盾中,五月末到了。
這天,例行的約會聚餐結束,宮崎千尋被五條悟送回公寓樓下。
經過一個多月的相處,她的不自在基本消失了,道彆時語氣輕鬆:“明天我要去本丸一趟,夏季到了,有事需要安排。還不確定幾天後能回來……如果返回,我會第一時間給你發消息的。”
五條悟隔著墨鏡看她一眼,若無其事地笑。
“好啊。”
他目送她打開公寓門、又探出頭來說再見,也含笑抬手揮了揮。
暮色沉沉,他背光站著,任晚風送去一聲平靜的“下次見”,等門扉合攏就緩步走遠了。
宮崎千尋乘電梯上樓,再透過走廊窗戶去看時,隻望見他消失在街角的背影。
想了想,她還是掏出手機發了條短信過去。
【收信人:悟
注意安全-v-】
數秒後,回信來了。
【發信人:悟
放心。
貓貓天下第一.jpg】
看著那昂首挺胸一臉驕傲的表情包,她失笑,順手存了圖,推開家門。
由於要照料店鋪,琥珀川歸流隻呆了一星期左右,四月中旬就返回了稚內,現在公寓裡僅剩她一人。
和五條悟開始交往後,付喪神們似乎稍微放鬆了警戒,沒有像以前那樣至少分出一個近侍全天陪伴在她身邊,而是大部分時間都呆在本丸裡,偶爾給她送餐或者“理想鄉”營業才來公寓——本丸入口目前的坐標定位在公寓閒置的客房,雙方交通隻需要推開房門,倒也不存在不便。
在客廳休息一陣,接著去沐浴,等打理完瑣事,已經是晚上十點,宮崎千尋有些犯困,乾脆早早上床了。
窗外星月朦朧,她看著看著,漸漸沉入夢鄉。
……
潮鳴傳來耳畔。
正是黃昏,浪濤卷過腳踝,湛藍的海與殷紅的天上下輝映,她站在這兩種鮮烈的色彩之間,幾乎忘卻自身存在。
她從何處來,又要往何處去?
空白的思緒得不出答案,她彷徨良久,恍惚舉步,正要往前走,忽然一頓。
誰在呼喚她嗎?
遙遠又飄渺的聲音,即使仔細去聽也不真切,隱隱約約是“千尋”兩個字。遊蕩的思緒被這一聲接一聲的呼喚挽留,仿佛風箏牽緊了線,一寸寸飛回。
熟悉的腳步聲穿過潮鳴,在耳邊響起,越來越清晰。
她恍然想。
——有人在等她回頭。
.
“劈裡啪啦”的夜雨打碎了夢境,宮崎千尋在雨聲裡轉醒。
比意識更快一步活躍起來的是磅礴咒力。之前五條悟指導過她運用的方法,隻是一直難以操控,可今夜,所有的滯澀都消失了,這種奇異力量變得格外馴服,在她清醒的瞬間就向外擴散,自動將四周的情形映照入腦海。
她忍著信息衝擊帶來的不適,無師自通地把感應範圍逐漸縮小,然後,立刻發覺了臥室外的不對。
有人在那。
她的咒力爆發毫無預兆,對方想必猝不及防,等要躲避時已經來不及了。
憑借靈敏的感知,宮崎千尋刹那分辨出了那人的身份,驀地怔住。
差點召喚付喪神來圍攻的動作中斷,她嘴唇微動,倉促間實在不知道說什麼,隻好默默上前,打開了窗戶。
臥室的窗隻占了半麵牆不到,另一邊是封閉的,外牆有一截裝飾用的露台。
她撐著窗框微微探出身,看向坐在露台上的青年。
雨幕如簾,暈濕路燈昏黃的光芒,徐來的夜風吹動了窗前懸掛的風鈴,“叮鈴”聲裡,她與那雙漂亮的冰藍眼眸對視了。
五條悟倚著外牆,身上還是兩人黃昏分彆時的那套衣服,看起來根本沒離開過。
他到底在這裡坐了多久啊……
宮崎千尋無奈又生氣,轉瞬串聯起最近的異常。
怪不得付喪神們突然把近侍都撤了,原來是另外有人接手了保護的工作——他這一個多月真的有空休息嗎?晚上要守夜,白天還隨叫隨到,一直約她出去……
什麼“分寸感”,這家夥根本就沒有這種東西——
她著惱地瞪了他一眼,雙手環胸,板起臉。
“乾嘛半夜三更呆在女生臥室外啊,簡直是恐怖都市傳說的程度了吧。”
五條悟不自覺地轉了轉手裡的墨鏡,臉上神情倒是依舊鎮定,還有閒心自嘲。
“……確實有點變態。”
他沒有進一步辯解的意思,對她微微一笑,語氣裡帶著幾不可察的的疲憊。
“隻是防備敵襲而已,沒做更過分的事哦。彆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