獄門疆內枯骨堆積成山,怎麼走也抵達不了邊界。
五條悟停下腳步,散去了繚繞周身的【蒼凝目看向昏紅一片的天幕。
渾濁暗紅深沉得近似黑色,並沒有散發一絲光線,如果不是“六眼”自帶特殊視覺,恐怕會伸手不見五指。
他望著天,若有所思地回憶了一遍之前的探索,逐漸生出新的猜測。
或許……這地方並非沒有邊界,隻是邊界在隨著他移動。
收回的目光掃過滿地不重樣的骷髏山,他抬手隨意一點,【茈】飛射而出,打穿了一條道路,但不等他舉步,那撕裂而出的空洞就被歸來的骸骨填滿了。
“嘁。”
放棄無謂的嘗試,五條悟踢開一根髖骨,倚坐進一堆骷髏之中,隨手拎起一顆顱骨拋了拋。
白骨張著下頜,兩個黑黢黢的眼眶瞪著他。他毫無懼色,把那下頜骨扔得“哢哢”作響,思緒轉回被封印前的場景。
老實說,這次涉穀事件會被算計到如此地步,實在是他沒想到的。
從設下“帳”開始,敵方計劃環環相扣,隻為了最後利用摯友的現身徹底擊破他心防,達成封印條件……
那個占據了夏油傑身體的惡心術師準備做得有夠充分,他棋輸一著,沒什麼好辯解的。
原本事已至此,他也隻能期待學生們運氣好點,不至於在涉穀死傷慘重,被托付過的乙骨憂太能儘快回國挽回局勢,然而,獄門疆關門前突如其來降臨的少女讓情況產生了微妙的變化。
有乙骨憂太例證在前,加上少女降世後兩人間建立的咒力牽絆,他立刻就明白對方是屬於他的“特級過咒怨靈”。
雖然完全不清楚她從何而來,但不妨礙他賭一把。
如果能兌掉那個術師,或者哪怕隻帶走一個特級咒靈,還在涉穀的學生們都會安全不少——當然也存在這來曆不明的“特級過咒怨靈”暴走失控的可能,畢竟祈本裡香未解咒前同樣有差點失控的情況,而他身困獄門疆,又不能像乙骨憂太一樣當場喝止少女……
膩煩了拋接遊戲,五條悟抬手將顱骨擲出,有些煩躁地閉了閉眼。
新浮現的咒力連接正穩定地存在著,陌生咒力寧靜沉寂地環繞著他,像一片即將死掉的海,一場才落欲收的雨,泛出空闊潮冷的氣息。
光從連接中感知不到戰況,他試著沉下心神,精神沿著咒力延伸過去。
或許是片刻,或許是半晌,幾乎達到極限的精神終於捕捉到了什麼——
漫天飄零的“金雨”。
殘破的時鐘。
綻開的血肉之曇。
破碎畫麵紛飛過腦海,引起一陣陣劇烈暈眩,五條悟強行忍耐著分辨了一會,不得不退出了“共感”。
最後一副“看見”的畫麵,是虎杖悠仁接住獄門疆的場景,他按住眉心,才鬆了口氣,還沒來得及睜眼,懷中突然一滿。
比一隻貓重不了多少的特級過咒怨靈完成了他“殺掉敵人”的命令,乖乖回到了他的身邊。
“無下限”沒有起到一絲一毫的阻攔作用,少女輕而易舉地穿過了這層逼得敵人殫精竭慮的絕對防禦,靠進了他的懷裡。
五條悟一頓,放下手,垂眸。
側坐在他腿上的少女神情依舊平靜,感覺到他的視線,微微起身仰臉,回視過來。
是種無聲征詢的姿態。
好像在問,還有需要她去做的事情嗎。
五條悟挑了挑眉,伸手按住她頭頂:“你怎麼比我還沒距離感啊。”
思維混沌的少女自然理解不了他的抱怨,隻是困惑地歪了歪頭,看一看他,蹭了蹭他的掌心。
更像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