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小滿有點緊張。
她今天本來是想穿一件漂漂亮亮的裙子,泡泡袖,蓬蓬裙,看上去一定很乖,很文靜。
長輩應該大都喜歡這樣的孩子吧。
不過她包裡都塞了一塊磚頭了,還穿什麼裙子呢?不搭調。
是以,她穿了一身白色的休閒服來。T恤加長褲,簡潔大方,綁著高馬尾,額角露出點細碎的絨毛,俏麗又充滿元氣。
她緊了緊書包的帶子,然後站定在門前。
係統仿佛察覺到她的不安,出聲陪她聊天解悶。
“宿主,你很緊張嗎?”
“有點。”
薑小滿聲音繃得很緊,她垂眸,小小聲說:“我媽媽是個好人嗎?”
係統沒有說話,因為這個問題不好回答。
按照設定來看,宿主的媽媽應該不算好人,因為在養女和親女兒兩人的角逐中,因為主角光環,媽媽也逐漸逐漸偏向養女,覺得親不如養大。
但現在,係統覺得設定可以吃掉了。
畢竟它家宿主的設定還是惡毒女配呢。
可它家宿主又惡毒到哪裡去呢?
薑小滿聽得它詭異的沉默,也不勉強它,“那你能讓我看看媽媽的人設嗎?”
“可以。”
【聞惠:梁思雨的養母,一個精致的利己主義者,冷漠又薄情的富家女人。從小泡在蜜罐中長大,不識人間疾苦。一開始她和梁思遠的關係並不好,親生女兒丟失成為她的心病,一直惦記著要找到女兒。後來女兒真找回來後,處處比不上養女梁思雨,宴會上,學校裡,親女兒總是拖後腿,給她的顏麵抹黑。每次都是梁思雨救場,養女在親女兒的襯托下十分優秀,聞惠就越發疼愛養女,明白了生不如養大,決定好好培養梁思雨,對她敞開心扉巴拉巴拉巴拉……】
薑小滿看完了,開始沉默。
她攥了攥拳頭,還有一種轉身就走的衝動。
不管發生什麼事情,姥姥和舅舅應該都不會因為她不優秀而不要她的。
她永遠都是姥姥和舅舅的乖寶寶。以前她不皮的時候,姥姥可疼她了,不打不罵,舅舅欺負她,還要給她撐腰。姥姥說,她是小寶貝,是貼心小棉襖。彆人欺負她,隻會幫她打回去。
現在,
她既不想要爸爸,也不想媽媽了。
正當薑小滿想轉身就走是,裡頭的人說:“進來吧。”
打斷了她的思緒。
係統安慰道:“沒事的宿主,她就是比較自我,資本家都這樣。”
“我舅舅就不這樣。”
“你舅舅他不一樣。”
“都是人,有什麼不一樣的?”
“就……就……”係統幾乎想抱頭痛哭,是啊,人和人有什麼不一樣的?隻有人和係統才是不一樣的。
係統開始自閉。
薑小滿猶豫了一會兒,還是走進去了。
這彆墅占地寬廣,比薑家的彆墅還大,住了好幾代人,處處精致考究。
薑小滿隻是稍微打量一眼就收回目光,麵上什麼表情都沒有,小嘴抿得緊緊的。
不多時,響起一陣腳步聲,從門口裡跑出一個女人來。
她一頭慵懶的大波浪,保養得意,看上去不過二十來歲的年紀,一身剪裁得宜的小香風搞定,十分熨帖。雖然沒有化妝,但是麵色白淨,容色驚人。
五官和臉部輪廓和薑小滿有七八分相似。
“孩子!”聞惠哭著跑出來,伸手想要抱抱。
她哭得可憐極了,泫然欲泣,哀哀欲絕。
薑小滿卻不知道為什麼,往後退了一步,心裡有些疙瘩,也許是因為剛才看見的那些資料讓她心裡不快。
她隻緊了緊書包的帶子,然後看著麵前這個名義上是她親生母親的女人,脆生生道:“媽媽,我可以叫你媽媽嗎?”
一句話出來,聞惠崩不住淚珠,不由分說,抱住她大哭一場。
“孩子,我可憐的孩子。媽媽以為這輩子再也見不到你了,媽媽好想你。”
薑小滿有些無措,鼻尖都是這個女人的味道,並不難聞。相反的,很好聞,很舒服,她應該是有用香水的習慣,哪怕現在素麵朝天,依舊帶著馨香。可薑小滿卻覺得,這懷抱不夠溫暖。
她定定的站著讓聞惠抱,使勁擠了一下淚珠,想要跟著哭一場,發現她哭不出來,於是作罷,隻能拍拍她的後背以示安撫。
等聞惠哭完,她抹抹淚珠,不好意思起來,“嚇壞你了吧?”
薑小滿搖頭。
聞惠拉著她的手,帶她進了屋。
聞老太太在醫院裡陪她的丈夫,事先不知道
薑小滿會來,一時半會兒趕不回來。梁元慶還在外地,也正在趕回來的份上。梁思雨也不在家,是以此時此刻,聞家隻有聞惠一個人。
讓人上了茶和糕點,母女兩人就坐在沙發上說話。
聞惠說:“你來得突然也沒什麼準備,等你爸爸和爺爺奶奶和你……你妹妹回來,我們再辦個家宴,熱熱鬨鬨的,給你接風洗塵好不好?你要是有什麼不習慣就說出來,家裡的人都盼著你回來。”
“很好,就是……我在家從來不會這樣。”薑小滿垂眸低語。
招待親戚,客氣得仿佛像客人。太客氣了,感覺她隻是一個鄰居家的小孩。
聞惠則是以為她說的是以前沒享受過這些糕點茶點,心下更是愧疚心疼,立即道:“這都不算什麼,這是英式紅茶,糕點是家庭烘焙師做的,外麵吃不到。你要是喜歡我就——”
“不了。”薑小滿放下樣式精致考究的紅茶杯,淡淡一笑,“我吃不慣這些。”
“好,吃不慣就不吃,以後我帶著你慢慢學。”
薑小滿聽了這話,歪著腦袋,問她:“媽媽想讓我學什麼?”
“就……就一些基本的社交禮儀之類的。以前沒人教你,但媽媽以後會把你教好的。”聞惠說完,忽然察覺到這好像不是認親該有的氛圍,她垂眼顯得有些局促,隻能掩飾尷尬般給薑小滿倒了一杯紅茶。
她發現,她好像不知道怎麼和這個孩子相處。
畢竟遺失了十五年,雖然每次想起來肝腸寸斷,總想著孩子找到了一定要好好疼愛她,但真找回來了,發現人和人的相處不是那麼簡單的。
聞惠一時失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