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亦思,許多老職員是看著楚識繪長大的,又有楚識琛親自宣傳,紛紛答應一定捧場。
股權出售或轉讓要征得過半股東的同意,早年亦思萎靡,其餘小股東抽身走了大半,早就不剩多少。當初“楚識琛”和楚太太要賣股權,李藏秋施壓讓小股東反對,是項樾暗中擺平才能順利交易。
如今形勢巨變,楚識琛已有足夠的擁躉,同意書湊齊,股權轉讓的消息跟著不脛而走。
管理層之間都在傳,楚識琛毫無澄清的意思,等同默認,隻說設計展結束舉行派對,希望大家一起慶祝。
周末下班,楚識琛走得晚了,在電梯間遇到李藏秋。
比起李桁,李藏秋足夠沉得住氣,並且謹慎,他知道楚識琛手腕、謀略樣樣不缺,早不是那個好糊弄的敗家子。
頂燈閃爍,楚識琛說:“叔叔,電梯到了。”
李藏秋客氣地問:“車子出了點小故障,你方不方便讓我搭個車?”
楚識琛答應:“好,不過我要先辦點事。”
礙於司機在場,李藏秋一路沒有開口,到了地方,是雷律師的事務所。
李藏秋處理遊艇事故和雷律師打過交道,之後沒了交集,他大概猜到楚識琛要做什麼,臉色變得嚴肅。
做戲做全套,雷律師按照吩咐擬了股權轉讓的協議書,等候在會議室和楚識琛溝通細節。
不知道李藏秋會來,隻準備了兩杯咖啡,楚識琛將自己那杯放到李藏秋麵前。他從包裡拿出一袋附加材料,遞給雷律師,說:“你看下有沒有缺漏的。”
雷律師接過:“有些細節要和楚小姐本人確認,她什麼時候有空?”
楚識琛道:“她辦展正忙,要不你受累去趟家裡。”
李藏秋始終半信半疑,據他所知楚太太雖然溺愛兒子,但前途上更重視女兒,況且楚識繪很有主見,不會願意任人擺布。
可現在親眼所見,白紙黑字隻差蓋章簽名,李藏秋不得不信,他正攪弄咖啡裡的方糖,突然將小勺撂回了瓷碟。
楚識琛翻著文件一頓,不動聲色地關心:“叔叔,不合口味嗎?”
李藏秋問:“你真的要小繪把股權轉給你?”
楚識琛承認:“這種事不能開玩笑,雷律師可以作證。”
李藏秋道:“我聽李桁說了,小繪不是自願的,是你逼她的。”
楚識琛不辯解,模棱兩可地說:“願不願意都已經決定了,協議和材料都弄好了。”
李藏秋不再繞圈子:“你妹妹不願意就不該這麼辦。”
“叔叔,我知道你和李桁疼小繪。”楚識琛說,“但這是我們的家事。”
李藏秋指責道:“你們是一家人,不代表你能仗著親情欺負你妹妹。楚喆留給你們兄妹股權,你尋死覓活要賣掉,現在後悔了就要搶小繪的,沒這樣的道理。”
“凡事不是隻有一種道理。”楚識琛說,“小繪大學沒畢業,將來還要讀碩士深造,三五年後的光景誰能說得準?我已經是總監了,現階段股權在我手裡作用更大。”
李藏秋哂笑一聲,慍怒地問:“你要什麼作用,楚總監?”
楚識琛輕縱眉頭:“你誇過我能乾有本事,我當然要不負期待,好好做出個樣子。”
這段時間,乃至這一年來積攢的矛盾一觸即發,李藏秋的心底根本無法接受,他過去輕易拿捏的廢物居然能一步步騎到他頭上去。
“你太膨脹了。”李藏秋不加掩飾地說,“剛出了點頭,當個部門總監,一步登天沒你想得那麼容易。”
楚識琛“啪”地合上文件夾,揚到半空:“所以我要股權,過關要有通關文牒,登天那就借一把梯雲縱。”
實木椅子在地板上摩擦出刺耳聲響,李藏秋站起身:“我最後問你一句,你是一定要這麼乾了?”
楚識琛立起來,側身與李藏秋正對,說:“那我也問一句,我和小繪都姓楚,股權在誰手上對外人來說有什麼區彆?你為什麼反對?”
李藏秋答得冠冕堂皇:“我替小繪不平。”
楚識琛道:“我不會虧待自己的妹妹,楚家其餘家產都給她,去年賣股權所得也留給她,她以後創業我鼎力支持。”
“你打的好算盤!”李藏秋攥著楚識繪當幌子,“搶了股權,還要你妹妹自己創業。你想獨吞亦思,彆忘了還有更大的股東項樾在後頭。”
楚識琛麵不改色:“那就是我跟項先生的事了。”
李藏秋輕蔑道:“你以為巴著項明章就能平步青雲?你沒股權他才提攜你,賞你個總監,你以為他肯讓你重新做少東家?”
楚識琛說:“銷售總監不入你的眼,那也曾是你手下第一要緊的位子。你當初不也是總監嗎?不就是在總監的位子上‘大展拳腳’,然後做了運營總裁,當時的一把手是誰,時過境遷誰還記得?”
他句句直指痛處,李藏秋被激得怒不可遏:“好……好!你楚少爺想坐我的位子,多少年爛泥糊不上牆,你現在翅膀硬了!”
相比之下,楚識琛異常冷靜:“今非昔比,叔叔,我以為你早該明白了。”
李藏秋漲紅著臉,維持於人前的儒雅蕩然無存。
一切依照計劃進行,楚識琛從包裡抽出一張派對請柬,親手奉上,眼中猜忌暗藏。
“我勢在必行。”他最後試探道,“叔叔反對的話,還是想想彆的法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