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明章沒那麼好拿捏,說:“我也累了,今天接到楚家的宴會邀請,麻煩替我跟楚太太道個歉,我不去了。”
沈若臻一怔,昨天早晨貌似聽楚太太提過一句,亦思終於穩定,要請些朋友去家裡坐坐,算是聊表心意。
他當時在看早間新聞,沒仔細聽,此刻不管那麼多了,說:“周末見。”
項明章道:“我不去——”
沈若臻打斷:“我會等你的。”
初夏的天氣升溫明顯,楚家花園裡風景正好,星期六,雕花鐵門大開著,草坪上布置了成套的桌椅。
賓客中有亦思的高層,合作多年的生意夥伴,還有辛苦數月的雷律師。
項明章到得不算早,拎著一小盒奶油蛋糕下了車。
他永遠是座上賓,和上一個夏天初次來楚家一樣,站在甬道上等著人迎接。
沈若臻站在門廊的台階上,穿著件白色的棉布襯衫,矜貴沉澱,書卷氣頗濃,一旁的立柱枝蔓纏繞,垂下一截綠藤拂在他肩頭,分外清爽。
楚太太就在花園裡,熱情地說:“明章來啦。”
項明章叫著“伯母”,視線已然向沈若臻飄去,把人從頭到腳看了幾番來回,才道:“半路取蛋糕耽誤了,不好意思。”
楚太太滿臉喜氣:“不遲的呀,就是蛋糕有點袖珍,我看隻夠一個人吃。”
“不是我吝嗇。”項明章說,“討好人要專一,否則人家瞧不上的。”
沈若臻默默走來,聽見項明章的胡言亂語,便信口謅道:“賓客需要登記。”
項明章說:“那你幫我簽吧,用不用隨禮啊?”
楚太太識趣地走開了,花園太熱鬨,沈若臻帶項明章走進彆墅,一下子安靜些。
項明章問:“不用在廊下迎賓了?”
沈若臻回道:“在恭候你而已。”
餐桌和茶幾上到處都是甜品點心,項明章拎著自己買的那份,說:“我渴了,有喝的麼?”
果汁茶水一應俱全,楚太太還請了一名專業的調酒師,沈若臻道:“你想喝什麼?”
項明章裝作無意:“伏特加。”
沈若臻抬頭撞上項明章戲謔的目光,他們在清靜的客廳偏隅,窗簾被吹拂起來,陽光抖落在彼此之間。
項明章眼中笑意退去,成了認真,像要補足將近一個月沒見麵的空白,不移開分毫,沈若臻被看得臉燙,趕忙去拿了兩杯香檳。
旁人來問候,兩個人一道點頭回應,飲罷香檳,解了渴,誰都不想應酬,沈若臻帶項明章登上二樓躲懶。
臥房裡,露台的門沒關,那架施坦威蒙了一層光澤。
項明章放下蛋糕,走到琴凳前坐下來,他掀開琴蓋,動手彈了一串音符。
沈若臻覺得悅耳,並坐在旁邊,他基本沒碰過鋼琴,說:“學一首曲子難不難?”
“不難。”項明章托起沈若臻的一隻手,放上琴鍵測量,“手指修長,跨度夠寬。”
沈若臻道:“是有天賦的意思?”
項明章順著他:“對,能彈柴可夫斯基。”
沈若臻說:“彆糊弄人。”
項明章攬住沈若臻的腰,摟他挨近點,一挪再挪,掐實了腰身抱到腿上。
成年男人的骨架不會有多小,沈若臻卡在項明章和鋼琴之間,猶如困獸無處可躲,他道:“我還是不學了。”
項明章不勉強,卻也不放開,從後圈著沈若臻,說:“你知道我醉翁之意不在酒。”
沈若臻道:“也不在柴可夫斯基。”
項明章低笑,嗅聞沈若臻頸後光潔的皮膚,這麼久沒見麵,電話裡拐著彎不肯答,他索性直接問:“你想我嗎?”
樓下就是花園,賓客的談笑聲清晰可聞,沈若臻望向露台,感覺暴露在眾人麵前。
項明章轉過沈若臻的身體,隻要一勾腿彎就能抱起來,他擰對方的腰:“說啊,想我嗎?”
沈若臻吃痛:“邀你來作客,你會不會太放肆了?”
項明章說:“大好日子,我送上門來,你應該儘一儘地主之誼。”
沈若臻不小心扶上琴鍵,低音駭然,他猛地收回手攀上項明章的肩膀,恰好項明章抬起臉,薄唇貼上他的臉頰。
“什麼口味的蛋糕?”沈若臻轉頭問。
項明章說:“你喜歡的荔枝。”
沈若臻吻他,自己先閉了眼睛,掩耳盜鈴假裝不是在鋼琴前輕薄。
露台下的草坪上,雷律師在跟楚太太講話。
陽光強烈,楚太太蹙著眉毛,露出一點疑惑:“你說叫什麼……沈若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