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複平國公不會用無毒蛇。隻有惡作劇才會用無毒蛇。
六皇子越發崩潰了:“我怎麼知道他是怎麼想的!”也許那個叫馮柴的腦子有病!誰知道這些病人是怎麼想的!六皇子隻知道這個事情真不是自己做的!
忽然,六皇子就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似的:“快!去把表哥叫來!我從來不知道表哥身邊有一個姓馮的妾,更沒有和他合謀過!表哥可以作證!”
這邊,皇上的人也查到了馮氏的存在。
淑妃的娘家姓穀。她娘家侄子叫穀秀傑。皇上這邊的動作已經很快了,但那個姓馮的妾竟然已經吞金自殺了!悄無聲息地死在了她自己的房間裡,還沒來得及驚動其他人。據她身邊的侍女說,她自稱不舒服想休息一下,沒留人在身邊伺候。誰也不知道她什麼時候死的。皇上的人隻能先把穀秀傑抓了起來。
穀秀傑和六皇子一樣,自然是不認的。與六皇子合謀戲弄新樂侯?他從來沒做過!用馮氏拿捏馮柴,叫他自殺?他從來沒做過!威脅馮氏自殺?他從來沒做過!但是,作為六皇子的表兄,他和六皇子關係不錯,確實頻繁通過信。
“我看,招蛇粉這事十有八/九和小六無關。”景福長公主翻著一疊供紙說,有些話需要先從她口中說出來,而她這麼說並不是故作寬宏大量,隻因為知道陰溝裡的老鼠的存在,“小六身邊的人不用再審。繼續審下去,刑罰過了量,隻怕他們會胡言亂語。到時就算問出招蛇粉是小六指使弄的,也當不了真。”
這年頭辦案手法有限。“口供”便顯得非常重要。
但“口供”也不可靠。刑房裡有許多折磨人的東西,除非是意誌力十分堅定的人(但這種人畢竟是少數),種種刑罰一上,想要什麼口供就有什麼口供。
現在能證明六皇子和招蛇粉無關的,隻有那些跟在他身邊伺候的人。除此以外,他表兄穀秀傑和表兄身邊的人也能間接證明。但這些人和六皇子有直接的利益關係。他們不認,可以說招蛇粉和六皇子無關,也可以說他們是想保全六皇子;他們認了,可以說招蛇粉和六皇子有關,也可以說他們頂不住刑罰胡言亂語了。人人心裡都有一杆秤,要是景福在心裡判了六皇子有罪,那六皇子怎麼都是有罪的。憑著她的脾氣,說不定她真會弄幾條蛇扔到六皇子身上去。
書房裡隻有長公主夫妻和皇上。聽了景福的話,皇上知道妹妹沒有因為這件事和自己起隔閡,歎著氣說:“你們說,老鼠們設了這個局,到底是為了什麼呢?”馮柴屋裡還有一些紙張燒過留下的痕跡,如果認定六皇子有罪,那紙張燒過的痕跡便可以說是六皇子給馮柴傳的命他自殺的信,馮柴閱後即焚了。但若六皇子真和表兄合謀,他們書信往來時會有痕跡吧!那肯定又是沒有的。
“他們好像有意安排一個糊塗局。如果我們認定招蛇粉是六皇子弄的,現有的不少證據都能證明這一點;如果我們認定招蛇粉不是六皇子弄的,現有的另一些證據也能證明這一點。”平國公認真地分析著,“因為案子中最關鍵的三個人物(馮柴、馮妾和那個死在野外的為六皇子提供了臭蟲粉思路的太監)全都已經死了,有兩人還是明確自殺的,完全沒有他殺的痕跡,所以隻要找不到新的強有力的證據,這個事情便隻能一直這麼糊塗著。真相始終不明不白。”
真相不明不白,那就要看人心是朝著哪邊偏的了。考慮到顏楚音已經受傷了,事情確實又是六皇子起的頭,皇上在最終評判的時候肯定會偏向顏楚音。
那麼,六皇子必然會委屈。父皇偏向顏楚音,是不是認定了招蛇粉是我弄的?但我明明沒弄!父皇竟然絲毫不信我!在父皇眼中,我這個兒子算什麼?
“他們想讓六皇子覺得委屈?覺得皇上在意音奴多過他?”平國公覺得這個事很離譜,“但這又有什麼用呢?他們想要借著六皇子委屈的時候趁虛而入?”
“這些老鼠肯定還有後手!這應是他們計劃中的第一步。也許他們完整的計劃長達十年、二十年……”景福長公主搖著頭,“我們等不了那麼長時間吧?”
皇上也看不太明白這個局,但他最不缺耐心了:“小六那邊還是要罰的。不是為了招蛇粉罰他,而是罰他行事不密!罰他不分主次!罰他魯莽滅裂!”
景福想了想問:“那我要不然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去找淑妃演一演,衝她出個氣?”如果不知道陰溝裡的老鼠的存在,她這會兒就算察覺到哪裡不對,對六皇子也會極為不滿。當姑姑的不好找六皇子的麻煩,找淑妃出氣總行吧?
三人把重要事情都商量好了,皇上便問起顏楚音現在如何。
景福這兩天把顏楚音看得就像眼珠子一樣,不許他外出。顏楚音就乖乖待在家裡看書習武。除了妹妹顏楚驤、武師傅和沈昱,他就沒怎麼見過外人了。
景福笑著說:“有沈昱陪著,音奴精神好極了!”都以為顏楚音受了這麼大的驚嚇,要好好養上幾日。結果呢,第二天就和沒事人一樣,勤快練武去了。
皇上放下心來。
哎,沈丞相是個好的。沈丞相教養出來的孫子也是好的。
隻要君明臣賢,什麼魑魅魍魎都成不了氣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