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路遙的人正是店長。
路遙一驚,下意識抬頭,看向農名工們。
反應過來後,他們情緒看起來異常激動。
“你就是路遙。”
“路遙,你還我工資。”
“對,還我們工資,你彆想不認賬。”
“她肯定不想認賬,她剛剛都不願承認自己就是路遙。”
話音一落,本來就激動的農名工們更是情緒失控了。
二十多人,兩三步走到櫃台邊,就把這四四方方的櫃台給圍住了,徹底擋住了路遙的去路。
他們趴在櫃台上,伸手欲抓路遙,路遙禁不住,後退,直至櫃台最中間。
她匆忙去看三名保安,想尋求他們的幫助,卻見他們雙手緊緊捏著電棍,被擠在櫃台前,一動不能動。
“路遙,你聽到了沒有,你還我們錢,父債女還,你彆想著路慷死了你就可以不管我們了。”
“對,路慷死了,你彆想撒手不管。”
聽到她爸的名字,路遙心口疼了疼。
她臉色一白,深吸一口氣說:“各位叔叔,你們放心,我不會不還你們工資的,你們看我現在在上班,我隻要賺到了錢,我肯定第一時間還給你們。”
他們的視線落在路遙的工作服上,有人問,“你一個月能還我們多少錢?”
路遙沉默,片刻後實話實說,“我賺的不多,一個月最多隻能還七千。”
路遙算過,她好好做,一個月可以拿八千多的工資。減去她一千塊錢的夥食費和車費錢,她一個月隻能還七千塊錢。
七千這個數字,對於一群急需用錢的人來說,尚且可以接受。
激動的人稍微冷靜了些。
這時那個被稱呼為老八的男人問道:“你是每個月都可以還我們每個人七千元嗎?”
張嘴,路遙的話堵在嗓子眼裡,不上不下。
路慷出事至今,路遙已經獨自一人,麵對過很多困難,她努力克服,一一咬牙走過去。
路慷火化時,路遙沒有錢,她所有的錢都用來還債了。
火葬場的人一次次給她打電話,讓她趕緊去處理遺者的屍體。
火葬場位置偏僻,九點多鐘,黑燈瞎火的,她蹲在火葬場外麵,竟也沒感到害怕。
爸爸就躺在裡麵,路遙卻不敢進去。
那時,她厚著臉皮,一個個給認識的人打電話。
有的聽到是她的聲音就掛了,有的表示無能為力。
她聲俱淚下,才借到了一些錢。
那時,路遙覺得是她人生中,最黑暗醉艱難的時刻。
此刻,她一樣舉步艱難。
這些人看起來年齡和爸爸差不多,此刻他們望著她的眼神是充滿希翼的,他們黑褐色的臉上,大多是憨厚。
知道她是路遙,他們情緒激動,也並未傷害她。
路遙深感慚愧,她很想很想還錢,可她無能為力。
好一會兒,路遙低頭道歉,“對不起,我一個月,隻能還七千。”
這個答案,農名工們自然是不滿意的。
“一個月七千,一年也才七萬,你爸欠我們一個人也差不多十來萬,我們三百多號人,你還到什麼時候。”
有人算了算。
算完不依了,“不行,今天你必須還錢,我不信你手裡沒錢,你爸就你一個女兒,怎麼可能不給你安排後路。”
“對,我不信。”
“還錢。”
路遙再次沉默,是的,爸爸給她留了。
爸爸出事的前一個月,往她的賬戶裡麵存了點錢,但那些錢,在爸爸出事之後,就被她拿來還債了。
當時,她傷心欲絕,什麼都沒想,並不知道,爸爸還欠著農名工的工資。
路遙百口莫辯。
“還錢!”有人大聲叫道。
接下來,二十多個人,吼叫開了。
他們嘴裡隻有兩個字,那就是要她還錢,他們叫的滿臉褐紅。
還是早上,商場的顧客不多,大多都是商場的員工。
路遙知道,所有人都在看著她。
閉了閉眼,路遙幾乎站不住腳,雙腿發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