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才渣男六歲半(1 / 2)

下雪了。

這是今年的初雪,郭弘斐站在屋簷下,仰頭看著天空中飄飄揚揚的雪花,表情頗有些愁眉不展的樣子。

“唉。”

歎了口氣,郭弘斐收回視線,再次盯著前麵。

從門口看出去,是一條小路,再往前,是個路口,他已經盯著路口看了一刻鐘,還沒看到他娘郭氏的身影。

平時這個點,郭氏早就從田裡回來了。

入了冬,北風呼呼的吹,吹在人身上,能冷到骨頭縫裡。

就算烤著爐火也暖和不到哪裡去,地裡凍的厲害。這麼冷的天,村裡的其他人都躲在家裡貓冬,隻有娘去田裡乾活。

郭弘斐低頭看看他的小身板,再次歎氣,他為何長的如此慢呢?

如果他長的能快些就好了。

長的太慢,他這小身板,彆說想給郭氏幫忙,平時能不添亂都不錯了。

“唉。”

又等了大概一刻鐘,還沒看到郭氏的身影,郭弘斐有些急了。

想到郭氏每天離開前的再三囑咐,郭弘斐猶豫再三,還是迎著初雪,離了家,去找郭氏。

海灣村不大,整個村子裡麵也就百來戶人家,相比較隔壁幾個村四五百戶的人家,海灣村就不顯眼了。

郭弘斐家住在海灣村的村尾,挨著大山,周圍這一塊,也隻有七八戶人家,每家離得都不近,所以這一塊,就隻有郭弘斐一家。

海灣村的田地在村頭,郭弘斐出了小路,一直往前,找了一路,也沒有看到郭氏的身影。

空氣冰涼,郭弘斐卻走出了一身的汗,他平時就呆在家裡,基本上很少運動,走到村頭,郭弘斐就氣喘籲籲,走不動了。

雙手撐著膝蓋,郭弘斐抬頭看看四周,雪下的越來越大,地上、田地裡已經附上一層,白茫茫的一片,到處都沒有郭氏的身影。

“娘――”郭弘斐扯開嗓子叫郭氏,繼續向前,雙腿有些沉重,他眼睛一直看著四周,沒有注意腳下,被什麼東西拌了下,直直撲倒在地上,摔的很重。

膝蓋磕的很疼,雙手掌也火辣辣的,郭弘斐抿嘴,咬牙爬了起來,一瘸一拐的繼續向前。

“娘――”

“娘――”

走到田地這塊,郭弘斐從沒來過地裡,也不知道自己家裡的田地在哪一塊,便隻能走到小路上,一直向前。

郭弘斐邊走邊呼叫郭氏,又走了片刻,腳上的布鞋已經濕透了,雙腳涼到幾乎麻木,雙腿也很疼,郭弘斐憋著眼淚,透過眼裡的淚珠子,看著四周有些霧蒙蒙的天地。

到處都沒有郭氏的身影。

再次摔倒,郭弘斐再也忍不住,趴在雪地裡嗚嗚大哭。

去年郭父沒了,家裡條件雖說艱苦,家裡隻有孤兒寡母兩個人,但郭氏疼愛郭弘斐,郭弘斐長這麼大,從未經曆過如此叫人害怕的事。

想到當初躺在地上,沒有一點動靜的郭父,郭弘斐哭的悲慘。

身體被突然抱起來,攬進一個懷抱,郭弘斐茫然的抬頭,看到了紅著眼眶的郭氏。

郭氏無聲落淚,緊緊摟著郭弘斐,聲音壓抑,“你這孩子,亂跑什麼,娘都要急死了。”

郭弘斐很委屈,“娘去哪裡了?”

說著,又忍不住哭了,“娘沒回來,兒子才出來找娘的。”

郭氏抱著郭弘斐站起來,抹了淚,這才轉身對身後一群人說,“勞煩鄉親們了。”

郭弘斐跟著看過去,這才看到不遠處,十幾個人含笑望著他們娘倆,村長站在最前頭,擺擺手道:“不礙事不礙事,找到了就好,找到就好,快些回去,好好給孩子暖暖。”

郭氏笑笑,抱著郭弘斐不撒手,顯然心有餘悸。

麵對這麼多人,郭弘斐卻紅了臉,不好意思了,小聲開口,“娘,您放我下來,兒子自己走。”

郭氏瞪了他一眼,“身上都濕透了,彆鬨,娘抱著走的快,趕緊回去換身衣服,娘給你煮點薑湯,著涼就不好了。”

如此,郭弘斐把臉埋在郭氏肩膀上,閉嘴不吭聲了。

旁邊響起幾聲笑,“弘斐也長大了,知道心疼娘了。”

回到家,郭氏燒水讓郭弘斐洗了澡,換了乾淨的衣服,又煮了薑湯給郭弘斐喝了,壓著郭弘斐躺在炕上,才舒了口氣。

“娘。”郭弘斐整個人包著被子,隻露出鼻子眼睛,嘴巴在被窩裡,說出來的話悶悶的。

郭氏坐在炕頭,摸摸他的頭,“嗯,怎麼了?”

郭弘斐又叫了一遍,“娘。”

“嗯。”

郭弘斐伸手右手,小心抓住了郭氏的衣服,“娘去哪裡了?”

郭氏笑了笑,“娘去鎮上大伯家了,大伯說給你找好了先生,斐兒,你可以去私塾了。”

聽到這,郭弘斐垂眸,不高興,“娘,我不想讀書,兒子今年都六歲了,再過兩年,兒子都可以幫娘一起下地做活了,娘就不用如此辛苦了。”

郭氏失笑,摸著他的頭發,“斐兒,娘不是告訴你了,有娘在,你就安心讀書,娘會好好供你的。”

“你還小,大人的事用不著你操心,嗯。”

郭弘斐低頭,不說話了。

郭弘斐不由想起了以前鄰居們的話。

“郭家那個童生哦,讀書都讀傻了,好好的鎮上不住,聽說要買了家產,搬到農村去。”

傻子童生,說的就是郭父。

郭弘斐三歲之前,一家人和大伯一家一樣,是生活在大河鎮的。郭父從小被爺爺送到了私塾讀書,十七歲考上了童生。

那之後,郭父到死,也沒有放下手裡的書,更沒有考上夢寐以求的秀才。

為了考秀才,郭父花光了爺爺去世前分的銀兩,又變賣了大河鎮的家產,舉家搬到海灣村,家裡一概事物不管,每天除了讀書,就吃吃喝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