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看到了這孩子眼中燃燒著的仇恨。這種感情會毀掉她的。
如果真的將她送走的話,以這孩子對人類的仇恨,毫無疑問,她會去殺人。
但是貴族們都在重重森嚴的保護之中,對比之下,更容易接觸到的顯然是基數較大的平民。
這樣不對。
人類固然欠了深淵種族許多,但做下累累惡行的是貴族們。相對無辜的平民不應該替他們吃下這份惡果。
但是他又不可能真的讓這麼小的孩子去殺貴族們。
金發主教隻能先將櫻庭午夢帶在身邊。
年幼的海妖曾經奮起反抗。
但是打不過。
也試圖逃跑。
同樣失敗了。
海妖隻能暫時躺平,做一條漂亮鹹魚。
林德裡拉平時在外遊曆,並不經常回光明神殿。光明神殿的其他人也是這樣,除了一些留守的成員,大部分人都在外麵“遊曆”。
實則是以遊曆之名幫助一些生活苦難的百姓,順便暗中解救那些被抓捕的深淵種族。
隨著與金發主教的相處,櫻庭也漸漸了解了這個男人。
是個字麵意義上的好人。
雖然看似冷漠威嚴,行事上卻光明磊落,還有點軸。
這人的脾氣極倔,決定要把她帶在身邊後竟然真的開始認真教導她,完全不在乎她是個與人類有深仇大恨的深淵種族。
“你把這些教會我,就不怕我用它們來對付人類嗎?”
海妖曾經冷著臉這樣問。
聽到這個問題的金發主教意外地看了她一眼,搖了搖頭:“我既然將這些教給你,它們就變成了你的知識,要如何運用,全在你自己。”
頓了頓,又補充道:“我會看著你,不會讓你傷害無辜的人。”
櫻庭:“……嘁!”
她蟄伏著,卻從不隱藏自己對人類的厭惡,總有一天她會將這些貪婪的外來者全部驅逐!
一個是實力強大且在人類中威望極高的光明主教,一個是飽受人類折磨深深憎恨人類的深淵種族。一大一小就這樣磕磕絆絆的相處著,輾轉走過了許多地方。
一直被困在研究所中、沒見過什麼世麵的海妖也越發了解到了人類是一個多麼複雜而可怕的種族。
明明是血脈同源的同胞,他們卻能分出許多上等和下等。身為上等人類的貴族趾高氣昂、惡事做儘,卻過著舒適無比的生活。而被劃分為下等的平民百姓卑躬屈膝,每天做著最多的活計卻隻能掙到飽腹的工錢。
而無論他們自詡高貴或卑賤,卻都能為了利益爭的頭破血流、勾心鬥角,無所不及其用。
更有一些格外愚蠢的,就比如林德裡拉和光明神殿這樣的家夥們。明明擁有得天獨厚的強大力量,卻向仇敵施以援手。
雖然她這樣說,但在座的觀眾哪一個不是眼明心亮,一眼就能看穿櫻庭午夢的死傲嬌屬性。尤其是除了剛認識的幾次,後來這隻一直強調自己和人類有深仇大恨的海妖卻再也沒有對金發主教動過真格。
這一次,他們碰到了一隻押送隊。
運送的貨物是一隻生有翅膀的魚形深淵生物。
林德裡拉和櫻庭午夢身披與押送隊相似的遮住大半張臉的漆黑鬥篷,選擇在半夜發動襲擊。
他們打了押送隊一個措手不及,但對方也不是什麼好相與的。能乾這一行自然是有不少底牌的。
經過一場短暫的交戰,押送隊的人不敵,倉皇逃離。其中一人由於慌亂,導致遮臉的兜帽滑落,櫻庭午夢偶然一瞥便怔住了,然後她發瘋般的追上那個人,對方奮力反擊,最後不甘的死於海妖爪下。
她也因此傷了一隻手臂。
海妖雙手緊緊攥住鬥篷的布料,仿佛又能感覺到腰間縫合線留下的疤痕隱隱作痛。
那個人……他就是實驗室中的那個人!
由於她與對方的戰鬥,深淵種族的身份顯然已經暴露了,恐怕過不了多久就會有察覺到打鬥痕跡的追捕隊趕來。送走了這個被抓來的深淵生物後林德裡拉帶著她來到了一個偏僻的小鎮。
這個小鎮偏僻貧困,鎮上的百姓卻熱情好客。由於這裡位置實在太偏了,追捕隊也隻派了一隊人來。
他們兩個暫時寄居在了小鎮鎮長家。
小鎮鎮長是個很年輕的人,真·年輕有為。
對方幫他們應付走了追捕隊,又拿來了傷藥想要替櫻庭包紮她受傷的手臂。
毫無疑問被甩開了。
小鎮長歎了一口氣,看著她由於動作過大又開始流血的傷口無奈道:“好吧,人類確實欠你們良多,你憎恨我們這個種族也是理所當然的。”
櫻庭眼神警惕,卻聽到對方說:“所以為什麼不接受呢?反正你心裡對人類的討厭,並不會因為接受這點善意而改變什麼,就當白占便宜了嗯?”
海妖有些驚訝,猶豫再三還是乖乖伸出了手臂。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這個人類顯然已經認出了她的非人身份。
隻是沒想到在明知她是深淵種族、並且對人類態度並不友善的情況下,小鎮長竟然還願意替他們糊弄走追捕隊。
而且,這人究竟是怎麼發現她不是人類的?
像是看出了她的驚訝,小鎮長笑了笑:“人類的生命雖然短暫,但我尚且算是個年輕人,還沒有老眼昏花到那個地步。”
他手上包紮的動作不停:“你的眼睛,那種憎恨厭惡的眼神太明顯了。它會輕易的暴露你,甚至還會牽連帶你來的那位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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