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雪鴞。(2 / 2)

“果然,我最喜歡人類了!”

他捧著臉,大眼睛閃閃發光。

連置身事外的觀眾們那一刻也不得不承認自己有被可愛到。可惡!有誰能不喜歡小貓貓呢!

隻有幼宰不高興的哼了一聲。

三天的時間被快進了。這三天,神殿中沒在發生什麼特彆的事情。

除了每天都在減少的孩子們和夜晚準時響起的咀嚼聲。

到了第三天將要舉行儀式的時候,原本被選中的數百個孩子已經減少成了一百多個。

似乎沒有人對此感到疑惑。

太宰看著這一幕,有些諷刺的笑了笑。

這些供奉著邪神的食人魔好像真的把自己當成慈悲的神職人員一樣,裝模作樣的就連獻祭儀式都顯得威嚴肅穆。

誰看見他們的表情會認為這是一場奪走孩子們性命的儀式呢?

在這座奇怪的城池中,所有的居民都走了出來。

此時若是坐在銀池儘頭的純銀王座上,一定能夠看到所有人朝拜的景象吧。

鶴澤神霖從一眾孩子中走了出來,他頭上還戴著鮮花編織的桂冠。這個金發的孩子就像太陽一樣璀璨,他無疑是今天最耀眼的存在。

在他身側的其他孩子們臉上卻滿是猶疑之色,伸出手試圖拉住他。過高的靈性已經在提醒他們,這個儀式並不對勁。

可那一隻隻稚嫩的手隻能無力的從昂貴的絲綢白袍上滑開,無法拉住被選中的聖子。

鶴澤臉上的表情越發虔誠,一步步走入閃爍著聖潔光芒的銀池中,低聲祈禱著:

“來吧,帶給我吧……我渴求已久的、永恒的安眠啊……”

池水劇烈的沸騰起來,他拖至腳踝的長袍被腐蝕,布料下光潔的小腿上卻沒有任何傷痕。

池中的光芒越發明亮了,甚至到了刺眼的程度。鶴澤臉上的表情漸漸有些茫然,他回頭看向和其他神職人員們站在一起的主教。

主教皺著眉頭——他似乎沒有不皺眉頭的時候。但此時這個男人臉上的表情竟然能讓人看出疑惑和不敢置信。

有人不信邪的衝進池中,馬上被沸騰的池水腐蝕成一灘血水融入池中,連白骨都一並融化,很快血色也變淡透明了。

池水還是那麼純淨。

儀式沒有問題,池水也沒有任何問題。有問題的是鶴澤神霖這個存在本身。

站在池水中央,被光芒環繞的金發孩子似乎明白了什麼,他臉上露出似是嘲諷、似是難過的表情來。戴在他頭上的桂冠迅速腐爛,從殘敗的鮮花中流出血來。

“嗬……哈哈……”

在所有人詫異的目光中,他難以抑製地發出笑聲,這斷斷續續的笑聲由低轉高,逐漸變得瘋狂起來。

脖頸間的傷口由於動作過大撕裂了,血液洇濕了繃帶,隨著他弓起腰顫抖的的動作滴落在池中。

銀池中的光芒猛然熄滅了。

所有人的耳邊都傳來了碎裂的聲音,此時哪怕他們並不在主殿,眼前也都閃現過一幅畫麵——那佇立在主殿中威嚴的神明雕像,碎裂了。

漆黑帶紅的像是油脂的液體從雕像的裂縫中源源不斷的流出來,散發出汙濁難聞的氣味。這些液體一接觸到陽光就燃燒起了熊熊火焰。

帶著火焰的液體一直流到銀池中,將澄澈的池水也變得汙濁了。

一瞬間,這座錐形的城池中所有乾淨的溪流都被汙染,變成了燃燒著血紅火焰、氣味難聞的黑紅色油脂。

接觸到這液體的生活在城中的人都開始燃燒。包括神父,包括主教,這座城裡所有依靠掠奪他人靈性獲得不老不死的人們都開始燃燒。

整座城池中充斥著死亡與淒慘的哀嚎。

剩下的那一百多個無辜的孩子們被這突然的變故嚇壞了,麵色驚慌的擠在一起,大聲呼喚著鶴澤的名字。

想要帶他一起逃離這裡。

鶴澤還在狂笑。他雙手捂著臉,似乎難以抑製自己的情緒宣泄。

他的身體不停顫抖,任由泛著金芒的血液從頸間和手腕上崩裂的傷口中流出,滴落在汙濁的池中不斷冒出白煙。

身上同樣燃燒著血色火焰的主教麵無表情的走向慌亂的孩子們,道:“神在這座城中降下了神罰,你們是無辜的羔羊,不會被神罰所傷,離開這裡吧。”

他的聲音沒有絲毫顫抖,仿佛並沒有在忍受被火焰灼燒著靈魂的尖銳痛苦。

而在他身後,一些神職人員已經被燒成黑紅色的焦炭,更多的人還經受著痛苦在地上翻滾哀嚎。

孩子們警惕的看著他,並不願意相信主教。而且……

他們都轉頭看向還在銀池中的鶴澤神霖,依舊不想放棄他。

主教低歎了一聲,一抬手將他們送出了這座城。

他向下看去。

到處都是血與火。情侶們相擁著死去,老人們直到被燒成焦炭依舊跪在地上虔誠地向神明祈禱。丈夫緊緊的擁抱著自己的妻子與孩子,痛苦而無力的泛紅了眼眶,不明白為什麼這樣的災難會降臨到他們頭上。

一個哭泣著的婦女抱緊了懵懂無知的孩子,抓住那小小的試圖為她擦拭眼淚的手,慢慢扼死懷中稚嫩鮮活的生命。

她不願自己的孩子經受被血火燒灼的痛苦離世,所以甘願犯下弑殺親子的大罪,整個人在下一刻便被燒成灰燼。

直到她臨死前,依舊緊緊抱著孩子帶有餘溫的屍體。

他們無辜嗎?

當然無辜,他們虔誠的信仰著他們的神,甚至什麼都不知道。

他們無辜嗎?

一點都不無辜,因為他們的不老不死、他們的順遂安康是依靠著汲取其他鮮血淋漓的生命而偷來的。

就連那孩子,

生來便帶有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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