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第六個世界17(2 / 2)

跟背影一前一後飛了一陣,一直安安靜靜的季懷哲霍然起身。

他看向下方的森林,聲音異常冰冷,“又回去了。”

沒過多久,楚時辭就明白哲哥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石像鬼載著他們兜兜轉轉,最後又回到最開始的山洞。

季懷哲指揮著石像鬼,讓它調轉方向。背影在他們左側,跟他們同步飛行。

楚時辭以為背影不在前麵,他們就不會回到原處。

可沒過多久,他驚詫地發現,不止正前方,連左邊右邊都同時出現和他們一模一樣的人影。

其中左右兩側的人影,好像還隨著飛行,快速向他們靠攏。

雖然這個詭異的情況,隻持續短短幾秒,左右的人影很快消失不見。

但即便如此,也足夠讓人震驚。

哈士奇受到的驚嚇,夾著尾巴縮在椅子裡。

季懷哲看著下方的山洞,蒼白修長的手用力攥緊。

不用多想,這裡肯定被人布置了陣法。光憑他現在的實力,根本不可能逃出去。

無力感和憤怒同時湧上心頭,季懷哲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錯了什麼,要被人如此針對。

他隻是個普通的上班族,前半生從未做過任何有愧於心的事。

剛開始季懷哲以為自己和穿越裡的主角一樣,出車禍意外穿越異世界。

他沒把自己當成主角,也沒想開辟後宮或者成就一番大事業。

季懷哲就想找一個平靜安寧的村落,搭一間小木屋,在門前的空地上種上蔬菜水果。

平時和淳樸的村民來往交換物資,偶爾去鎮裡聽吟遊詩人唱歌講故事,聽酒吧裡的冒險者互相吹噓,當做娛樂消遣。

這就是他夢想中的生活。

季懷哲穿越時,出現在一處原始森林裡。他是個現代人,手上也沒有工具,在林子裡活得很艱難。

所以當老女巫將他救出來時,他真的很感激。

儘管他並不想成為神子,也不想做什麼巫師。但為了報恩,他還是跟著老女巫回到學院。

可直到現在他才知道,穿越不是意外,他是被老女巫召喚出來的。

在陌生世界好不容易交到幾個朋友,他把他們當兄弟,他們想睡他。

他努力維持和莉莉絲的友情,小女巫卻給他下藥拿他賺錢。

唯一的救命恩人,也在騙他。

季懷哲突然很迷茫。

他發現自己好像一直活在謊言裡,活了二十幾年,到頭來一無所有。

————

眼看著轉了半天,再次回到原點,楚時辭有些泄氣。

他擼起袖子:‘媽的,打就打,誰怕誰啊。哲哥可是全文戰力天花板,要是真打起來,輸的可不一定是誰。’

楚時辭正罵罵咧咧,忽然聽到頭頂出來男人微不可查的呢喃,“……想回家。”

他扒著口袋邊緣仰頭看去,季懷哲正怔怔地看著遠處的天空,神色都有些恍惚。

男人臉上沒有表情,猩紅的雙眸中卻彌漫起水霧。

他沉默許久,捂住臉垂下頭。

楚時辭又聽見他細小的,如同夢囈一般的聲音,“好想回家。”

淚水從指縫間流出,滴落到小娃娃的腦袋上。

楚時辭爬出口袋,順著他的巫師袍往上爬。他停在季懷哲的領口處,蹭著他光滑的脖頸。

原文男主是個孤兒,哲哥穿成男主,自然也是孤兒。

穿越到異世界後,季懷哲的人格尊嚴被扔在地上反複踐踏。

他在原本的世界沒有任何牽掛,與其說是想家,不如說是想回到曾經平靜安寧的生活。

楚時辭剛蹭兩下,就被男人拿起來捧在手心裡。

他舉起兩隻短小的毛線手,做出擁抱的姿勢。

季懷哲緊抿著唇,清冷俊美的臉上,還帶著淺淺的淚痕。

他深吸口氣,低頭湊到小娃娃麵前,將臉埋在娃娃身上。

楚時辭輕撫他高挺的鼻梁,柔聲安慰:“沒事的,哲哥。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我們一起想辦法。”

“你想想你打架這麼厲害,所有學徒都不是你的對手。而我呢,我是個學人精,學東西特彆快。給我點時間,我能學會巫師學院裡所有現有知識。”

“既然莽不出去,我們就智取。等我回去就往死裡學陣法,肯定能把這傻逼陣法乾掉。哲哥你彆難過,我們一定能逃出去。”

楚時辭給季懷哲擦乾眼淚,毛線手被淚水浸濕,變得有些沉重。

坐在前麵的哈士奇聽到動靜,扭頭問他們怎麼了。

季懷哲沒搭理他,狗男人繼續迎風吐舌頭,對著背影嗷嗷叫。

楚時辭親親季懷哲的鼻尖,“哲哥,不哭了,會好起來的。我們想點開心的事情,如你未來有什麼打算,想做點什麼?”

季懷哲忙碌一天,長發被汗水打濕,有幾縷發絲被風吹亂,停留在他臉上。

他低垂著眼眸,烏黑濃密的睫毛上,還掛著細小的淚珠。

掌心裡男人溫柔好聽的聲音,逐漸安撫著季懷哲的情緒。原本快速跌落的活力值,開始一點點回升。

他睫毛輕輕顫動,咬牙強忍半晌,突然發出一聲脆弱破碎的抽泣。

緊接著,壓抑許久的痛苦仿佛找到宣泄口,如同失控的洪水瞬間決堤。

季懷哲緊咬著牙,不讓自己哭出聲。因為呼吸不暢,臉上染上淡淡的潮.紅。

眼淚不斷打在小娃娃身上,很快毛線娃娃就濕透了。

楚時辭感覺自己就像一塊小手帕,一擰都能擠出水來。

過了一會,季懷哲才顫抖地開口:“我不想做神子。”

楚時辭心疼地親親他,“我知道。”

“血祭真的很疼,我感覺自己身體都快被撕成碎片。我一直在吐血,但沒人幫我。他們都在旁邊看著,我向老師求救,她沒有管我。”

“我疼到昏厥,他們又會把我弄醒。說隻有保持清醒,血祭效果才好。所有人都在看我,而我就像個小醜一樣,在他們麵前疼到抽搐哭喊。”

季懷哲情緒波動太大,吐字沒有往常那麼清晰。他說了很多,楚時辭隻能勉強聽清一部分。

而那部分裡,他提到的最多的一個字,就是‘疼’。

季懷哲含含糊糊說了半天,在活力值漲到26時,淚水終於止住了。

他額頭抵著小娃娃,說話時還帶著鼻音,“阿辭,我不想做神子。”

楚時辭踹走一邊流眼淚一邊流口水的色批係統,罵罵咧咧地哄著哲哥。

他一口一個傻逼女巫,把操當標點符號用,張嘴閉嘴全是他媽的。

季懷哲聽笑了。

他嘴角勾起一抹淺淡的笑意,那雙象征死亡與災厄的眼睛,此時看上去格外溫柔。

楚時辭凝望著眼前的男人。

他一定會救他,不讓他再受苦了。

————

折騰一整晚,天色逐漸變亮。他們坐在石像鬼身上,迎來了日出。

下方是潔白的雲層,遠處有太陽緩緩升起,陽光為石像鬼的翅膀鍍上一層淡淡的金邊。

季懷哲將小娃娃藏進衣服口袋裡,免得陽光照到裡麵的惡靈。

巨獸飛艇再次飛回原處,落在山洞裡。

石像鬼停穩,哈士奇從它背上跳下來,準備回部落補覺。

他還記得自己那幾頭牛,纏著男巫管他要牛。

季懷哲承諾等他日後離開爾爾雅山脈,一定去附近的城鎮跟他帶牛回來。

哈士奇很開心,在他麵前蹦來蹦去。注意到他臉上未乾的淚痕後,撲過去要幫他舔乾淨。

如果沒有楚時辭攔著,季懷哲在被撲倒的瞬間,能當場掐死這狗東西。

彆的犬人族是長得像狗的人,他是長得像人的狗。

季懷哲在獸人科普書籍中看過。

獸人受基因影響,個體呈現不同特征,大體分偏人和偏獸。這隻從智商來看,明顯偏獸。

看著眼前一臉智慧的哈士奇,季懷哲略微思索,在行李裡找出一團用剩的毛線球,遞到狗男人麵前。

楚時辭笑嘻嘻地解釋:“你的飛盤不是丟了嗎,我們沒有飛盤,送你顆球,保證比大白狗那顆口感好。”

哈士奇眼睛一亮,叼著球蹦蹦噠噠地走了。

季懷哲正想跟著離開,巫師袍忽然被什麼東西勾住。

他警惕地轉過頭。

身後巨大的石像鬼不知何時直起身子,鋒利的爪子勾住男巫的衣袍。

在季懷哲疑惑的目光中,石像鬼猛地張開嘴。一道黑影以極快的速度,從它口中鑽出來,徑直撞向他的身體

季懷哲快速側身躲閃,可距離太近,還是遲了一步。

黑影一隻手已經穿過他的巫師袍。

季懷哲心下一沉,邊後退邊仔細感受,卻發現身體沒有一絲異樣。

他正覺得疑惑,胸口突然響起一個詫異的男聲,“臥槽!什麼東西撞我。艸!好他媽疼!”

巫毒娃娃從胸前的口袋裡,罵罵咧咧探出頭,正對上季懷哲身前的黑影。

娃娃和黑影麵麵相覷,楚時辭硬是從那張烏漆麻黑的臉上,看見了懵逼。

楚時辭疼得嘶了一聲,“艸,哲哥,黑影不是應該早就鑽回你身體裡了嗎,這隻又是哪來的?”

季懷哲反應很快,他撕開巫師袍,幾步退到安全距離,“黑影不止一隻,他們數量可能很多。”

他握緊魔杖,口中低聲吟唱,魔杖頂端的紅寶石散發出猩紅的光芒。

就在這時,他身後傳來一聲犬吠。

哈士奇如同閃電一般,從他身邊一躍而過,撲倒黑影用力撕咬。

季懷哲皺皺眉,隨即擼起袖子,輪著魔杖狠狠砸向石像鬼。

近戰就是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