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灰衣少女名叫許艾,也是上次瘟疫事件甘願搬入新陽城的居民。那次遷過來的幾十戶人家裡,隻有她和董月雲是年齡相近的適嫁女孩,董月雲出落的溫柔漂亮,貌美膚白,而許艾天天下地乾活,皮膚風吹雨曬,黝黑粗糙,模樣隻能說是“不醜。”
兩兩對比之下,許艾心中不是滋味。
她每天勤勤懇懇,比一般的男子還要努力,下地乾活,除草捉蟲,從不需要他人幫忙,而董月雲,柔柔弱弱的樣子,隻要隨便招呼一聲,成隊的男人來給她乾活。
什麼都幫她做好了,就等她輕輕鬆鬆拿個籃子灑灑種子。
今天是這人,明天是那人……剛剛那個濃眉大眼的孫一峰,許艾留意過他好幾次,他每次路過也衝她笑笑,她本以為對方是個好的——卻沒想到這廝也是董姑娘石榴裙下的一員。
許艾在心中冷哼了一聲,心中煩悶異常,一口氣憋在心底的她忍不住衝到董月雲跟前擠兌幾句。
“董姐姐,剛剛那是孫班長吧,但瞧他濃眉大眼,做事麻利,對姐姐又這般好,想來姐姐應該好事將近。”
董月雲聞言,臉紅著嗔她:“許家妹妹,你可彆亂說,孫大哥可是段將軍手下的大將,哪是我這種鄉野村姑能高攀得上,你莫要這般亂說話。”
哼,高攀不起,是你看不上他吧,許艾撇撇嘴,董月雲的心思她同為女孩子還能猜不到嗎?她啊,心係的人可是——許艾偏過頭來朝下看,隔著曠野遠眺過去,隻能隱隱看到那人領兵練槍的英武身影。
可真難為這麼個柔弱“村姑”每天上山吹風。
許艾裝作無意地提起:“說起段將軍,他威猛不凡,立下赫赫戰功,來到陽州後又為我們除惡官,殺匪盜,不知是多少女兒家的夢中情郎。”
董月雲迷離的眸子驟然一亮,臉上笑得既溫柔又羞澀,跟著說道:“是啊,他真的是一個大英雄。”
許艾聽後,接而笑著說道:“段將軍那般的人物,也隻有咱將軍夫人能配得起,咱夫人可是侯府家的公子,我昨天遠遠見過夫人一眼,模樣比我們這些‘鄉野村姑’好看幾十倍,周身的氣質,和畫裡的天仙似的,我們連他一個手指頭都比不上。”
東一個我們,西一個我們,聽得董月雲臉上笑容瞬間消失。
許艾感覺暢快多了。
太陽日漸高升,四周金燦燦的一片。
段樞白練槍出了一身汗,拿著白毛巾擦臉,這時去送種子的二小隊某班長來報:“所有人都回來了,我們已經把種子送到每個村。”
段樞白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他看這班長欲言又止的樣子,開口問道:“怎麼了?”
那班長臉色有些不太好:“很多村民不願意要那些玉米土豆種子,說是不願意,不想種。”
“這是新鮮品種,他們不願意也是正常的。”
班長的臉色到這更差了,“這就算了,還有些當麵收了我們的種子,等我們一轉身,就直接把種子煮了一家分吃。”
“將軍,我們乾嘛要給他們發種子。”
段樞白一笑,拍拍他的肩膀:“一樣米養百樣人,種子給了他們,他們怎麼做是他們自己的決定,我們給他發種子,不過是因為肩上的責任罷了。”
段樞白隻能保證自己治下的領土不餓死人,但是他們究竟要過的如何,還得靠他們自己的雙手去爭取。
焦成軍是焦家村的村民之一,他們家在村裡比較特彆,又窮人口又多,四個兒子,其中一個還是傻子,他要了許多土豆和番薯的種子,打算種上幾畝地,村裡的人都笑他和他兒子一樣傻了。
“你還真打算種幾畝地什麼土豆番薯?這長在土裡麵的‘圓蛋’東西能吃嗎?你聽那群兵爺瞎說。”
“他們說這個是外來物,產量高。”
“產量高,那他們說了畝產多少斤沒有?”
“……沒有。”
“他們自己都沒種過的東西讓我們來種,我才不乾這種傻事咧,辛辛苦苦一整年,到時沒個收成,我們往那哭去啊。”
焦成軍老神在在地樂嗬嗬道:“我們家人口多,多種幾畝地也不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