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這句話, 虞楚心中鬆了一口氣,最後能拿著銀子離開這裡,對他來說已經是最好的結果,就算離開之前被抽幾鞭子受些刑罰,他也願意。
其他的雙兒見又有一人出聲, 那顆糾結的心開始左右偏移, “可是我們雙兒, 就算拿著這麼多錢, 在這個世道上, 又能如何生存?”
他們大多無父無母,或是本身就被父母賣了, 根本沒有家人可以依靠,他們除了模樣出色了些, 沒有彆的長處,拿著百兩銀子……自古都是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一個無依無靠帶著錢財的孤身美貌雙兒, 走在路上, 完全就是狼豺虎豹眼中的香餑餑。
蕭玉和出聲道:“為何生存不了?你們可知新陽城中有多少獨自經營店鋪的孤女, 陽州前幾年匪患無數, 死傷不少百姓, 留下孤兒寡母眾多,她們照樣在城中活得好好的, 你們這些有手有腳有力氣的雙兒, 難不成還比不得那些六十歲的老太太?”
“可我們之中模樣出眾的不少, 就怕有彆有居心之人……”夏蘊喬低聲說出了自己的擔憂。
段樞白摟過蕭玉和的腰,鳳眸掃過在眾的所有雙兒,微微勾著嘴角吐詞清晰道:“在我新陽城中,可從來沒有欺男霸女的存在。”
“你們若是受到了騷擾,儘管向巡城守衛求助,新陽城的守衛嚴珂剛正不阿,定然會讓心懷不軌之人受到應有的報應。”說完這句話後,段樞白張揚地冷笑了一聲,笑著像驚雷一般在眾人耳畔敲響,仿佛就是在說,若真有在城裡搗亂的渣滓,定叫他血濺三尺。
夏蘊喬見跨進門檻進來後,一直和蕭玉和溫和互動的段將軍,他原本還在想,雖然這位將軍生的高大英俊,為人脾氣卻不似一般粗人似的粗俗暴躁,對著段夫人時,臉上那無奈而寵溺的笑容,看得人心動不已。
然而轉身麵對他們說話時,卻收起了方才對夫郎的溫和,露出了應有的霸氣,夏蘊喬在心中一讚,果真是個意氣風發的威武將軍,被他鳳眸掃過,仿佛有針芒在背,叫人不寒而栗,心生畏懼。
聽著他口中字句鏗鏘的話,不知怎麼的,就能叫人從心裡麵打心底信服他。
虞楚此時陡然見到段樞白顯露出來的氣勢,心中忐忑不已,被他輕飄飄看一眼,身後宛如有萬千根小刺在紮一樣,他在心中慶幸,幸好沒有勾引成功,要是這眼神天天在他身上掃,他可受不了,那還不被針刺成了刺蝟……
虞楚早就看出來了,段將軍根本就沒有把他們當一回事,他心中隻有他的雙兒夫郎。
這將軍夫夫,仿佛各有好幾張臉似的,時而溫和可親,時而又在他們麵前高傲霸氣,這兩人相處的時候,又仿佛有一道天然屏障將他們這些外人隔開,誰都插入不了這兩人中間。
“我們也可以在城裡開店鋪嗎?”
“當然可以啦,我就認識一個從宣州來的孤女,長得不比你們差,在城裡經營一家酒館經營得有聲有色,難道你們覺得自己不如她?你們這些雙兒,起碼比她還要高半個頭。”
“段夫人,你說得到輕巧,你自己又沒去做過……”
“本公子在城中開了一家醫館,你們要是在城裡過不下來,本公子勉強就收你們來醫館裡做個曬藥材的小學徒……”
……
“喬喬,我記得你做贏懷菜的手藝極好,不如我們攢點錢一起開一家酒樓?”
“酒樓,這倒是可以……可我們不知道怎麼算賬看賬本啊。”
“這個簡單,我可以教你們。”
……
段樞白啼笑皆非地看著蕭玉和直接和幾個雙兒就這麼聊起了開店鋪的事,他都不知道他家玉和居然心裡麵還有一顆做生意的心,之前讓他管幾個產業的鋪子時,一邊翻著賬本,蕭玉和還一邊抱怨這不是人乾的活。
這會子倒是積極熱衷去給人當狗頭軍師了。
嶽母馬家曾經是擅於經商的豪富之家,或許蕭玉和也從那邊繼承了不少做生意的頭腦?
看他們聊得火熱,都快把他這個心愛的夫君給拋去一邊了。
蕭玉和被幾個雙兒簇擁著,七嘴八舌聊得不亦樂乎,還有那個大大咧咧的虞楚,厚著臉皮興奮得也要過來湊份子。那些雙兒沒想到其實蕭玉和這個表麵看上去高不可攀的富貴主君,並沒有表麵看上去的那樣將人排斥在千裡之外。
這群雙兒嘰嘰喳喳的聊天,說著未來要怎麼怎麼樣,還約了蕭玉和等幾天過來一起到溫泉莊子裡吃茶看花,蕭玉和興奮地說會教他們一起打麻將……
被拋到一旁的段樞白突然有一種無語凝噎的苦逼之感,就好像身份陡然降了下去,明明方才還是你爭我奪的香餑餑,這會就像心間的朱砂痣變成牆角的蚊子血一樣叫人提不起半點搭理的興趣。
這落差,嘖,段樞白忍不住解開自己隨身帶著的酒囊,仰頭喝了一口淩冽的美酒,快樂是他們的,而他隻有孤酒相伴,有點淒涼,“……”
緩緩咽下口中的酒,段樞白抱胸看蕭玉和那邊的情況,蕭玉和站在一群和他一樣眉間長著朱砂痣的雙兒中,一點也不顯得突兀,段樞白突然想到,這個世間的雙兒不多,段樞白從來沒見到過這麼多雙兒聚在一起,蕭玉和身邊除了秋然,好像也沒有聽他提起過有哪個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