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後, 坎麥爾親王就要和多蘿成就好事, 他們和異族人聯合, 乘海船登陸巨川海岸,企圖將蘭遷駐地的將士一網打儘……”
蘇剛將這句最後的話說完後,場上所有的人群情激奮, 聽了一肚子火的梁風早就忍不住了:“呸,這個鬼親王, 白日做夢!”
“他還搶咱們的金礦!安賢島和巨靈島都是我們的,這些稻田裡爬過的蝗蟲, 吸血的螞蟥, 這麼多年來, 搶走了我們陽州人多少金銀財富,殺了我們多少兄弟姐妹, 總有一天,叫他們血債血償!”
“那群白眼狼異族人, 早晚拿著鐵棍對準他們的肚子,將他們吞下來的東西全都打出來!”
屋裡一時之間群情激奮, 個個出聲表達不滿。
聽著自己的人受外敵欺辱,所有人都是一股熱血和氣氛湧上心頭, 恨不得立刻拿刀拿槍衝出去手刃賊人。
段樞白沉默地等他們發泄心中的怒氣,冷靜地叫人將陽州南部以及蘭遷周圍的所有地圖拿過來展開, 低著頭, 認真看著上麵的山川溝壑, 在心中快速根據地形思考戰略。
張長樂等跟在旁邊一通查看地圖。
良久, 段樞白出聲道:“我們明早出兵,從這裡,這裡,還有這裡,三路進攻異族部落。”
“明天?”張長樂猶豫道:“明天是不是太急了,戰士們今日才到,還未得歇整——”要是在他們熟悉的地盤,千裡跋涉後出兵,張長樂讚同,隻是初來蘭遷這樣的海域,急切出兵,那豈不是非常冒進。
“蘭遷駐地現在還有多少人能戰鬥?”
蘇剛答:“除去傷者,還有四千餘人……其中有四五百人,是剛加入的新兵。”
段樞白點了點頭,“這些人,在蘭遷待了多久?”
“最短也有一個月。”
“很好,這批人馬,就不需要歇整,我剛剛見了外麵的人,個個精神著呢,明日,本將軍親自帶人——”
蘇剛急道:“將軍,蘇剛是戴罪立功之人,理應由蘇剛領兵,蘇剛求將軍讓蘇剛帶兵替死去的兄弟們報仇。”
“你?”段樞白鳳眸看了看他胸前的繃帶,從懷中掏出一本書,手腕一使力,手中的書砸向蘇剛的腦門,“先養好你的傷,以後有的是功勞等你,你現在還有其他的事要做,十天之內,給本將軍把這本書背下來,十天後親自考教你。”
“啪”的一聲響,書冊從蘇剛的腦門跌落到手中,蘇剛低頭一看,是本兵書。
這是段樞白路上解悶的書,他心中正想,巧了,正好用這本書來敲敲蘇剛的榆木腦袋。
“將軍,剛子不認識幾個字。”張長樂出聲。
段樞白看了他一眼,張長樂斂聲。
“怎麼背下來,那是他自己的事。”
蘇剛抱著書,憨厚的臉上沒有絲毫退縮,“將軍,十日後,蘇剛一定將書背的滾瓜爛熟。”
段樞白等人繼續留在屋內,討論了一番作戰計劃,段樞白叫蘇剛拿來的士兵的花名冊,下午點兵。
中午吃完午飯後,段樞白讓人將蘭遷駐地所有的士兵,聚在了一起,根據花名冊讓領頭人一個個清點。
段樞白從中篩出了三分之一,新兵和老兵分開,在原有的基礎上重新編排隊列。
段樞白在這裡整軍,安排了張長樂去安置跟他們一起從新陽城來的兵將,讓軍醫熬上幾大鍋藥材讓他們個個喝下,等明天看是否有水土不服的情況出現。被篩出去的那三分之一蘭遷士兵,將他們與陽城來的兵將混合編排。
這些人,對蘭遷極為熟悉,還能說會道,相信他們相處不需要多久,就能讓陽城的士兵快速了解這邊的情況。
段樞白回首麵對整齊劃一站著的蘭遷兵將。
“想不想替你們死去的弟兄們報仇?“
“想!”
“好,有這句話就夠了。”
段樞白看著麵前的這群士兵,他們眼中燃燒著同樣的烈火和鬥誌,看著曾經同起同居的戰士死於他手,心中的仇恨與憤懣是他們鬥誌和戰鬥力最大的催化劑。
不需要再做訓練,他們此時已經可以化作出鞘的利劍,指向敵方心臟。
明日出兵,的確有一些冒進,但是兵行險著,出奇製勝,自己的人都料不到我們明日會出兵,同樣的,敵人也想不到這一點,就會疏忽大意。
沒有決斷才是兵家之大忌。
拖拖拉拉最是延誤軍機。
段樞白在心中推算過是個好機會,異族人此時正是高興自得的時候,他們本身實力並不強悍,此時出兵,快速揮劍,打一個漂亮的勝仗,重拾信心。
第二天,段樞白摸黑帶著人馬前進,兵分三路按照預定的路線出發,還有一部分人在三方勢力交彙處的一個隱秘地點埋伏,製作陷阱。
段樞白帶著一隊主要由沒上過戰場,沒見過幾次血的新兵組成的隊伍。
跟在氣勢威嚴的段大將軍後麵,這群新兵屁都不敢放出一個,緊張的手心冒汗,握緊手中的武器,生怕出了什麼過錯。
他們的手腳都仿佛不聽使喚,隻能機械地聽從將軍的命令,將軍讓他們往左,他們就不敢往右,將軍讓他們向前走三步,他們都絕對不敢多踏一步。
對於段樞白來說,這群新兵隻有一個好處,那就是聽話,能把他的命令當做金口玉言,沒太多小心思。
段樞白留意到,隊伍裡有昨天替蘇剛出聲的那個小兵,小兵模樣清秀,才十六七歲,名字叫做林鼎,他還是個小隊長。
段樞白把林鼎單獨拎了出來。
林鼎戰戰兢兢,段樞白看他見到自己縮得和個鵪鶉的樣子,調笑道:“昨天還敢搶話出聲,怎麼今天,變小啞巴了?”
“將、將、將軍軍,林鼎極其佩服將將軍、軍,將軍——”
“你、你、你、你你,你能不能好、好、好、好說說話話。”
林鼎欲哭無淚地看著前麵威武的將軍居然學自己口吃的樣子,周圍人聽到他們的對話,全都在偷笑。
林鼎雙頰漲得通紅。
但是心裡的緊張感卻少了。
相信周圍的人也都是。
段樞白笑著攬過他的肩膀,扯了一會兒家常,問清了林鼎的家庭情況。
“其實,打仗,也就是那麼一回事。”
“記住,咱們要贏。”
“除了打敗敵人,腦子裡不要想其他東西。”
“誰要是往後退,誰就是懦夫,知道了嗎?我相信你們都是英勇的兒郎。”
“跟我走!”
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領頭人怎麼樣,他手下的人會跟著他怎麼樣,新兵雖然新,但是他們身上卻有非常強的可塑性,段樞白相信自己挑出來的人,不會錯到哪裡去。
異族人部落,祭壇。
所有的人圍在一起歡歌笑語,他們搶來的珍珠,懸掛在屋簷下,他們搶來的糧食,擺放在長長的桌子上,他們搶來的布匹,已經熱切地貼上了他們的肌膚。
中央的舞台上,妖嬈的舞者身著輕紗,旋轉跳躍著動情的舞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