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叢瀾賽後(1 / 2)

KC區, 叢瀾站了起來,她剛才坐下的時候於謹給她套了個外套。

國內比賽都有自己的隊,有哈爾濱市冬季運動項目訓練中心的、有黑龍江省冰上訓練中心, 反正來來去去都是東三省。

叢瀾沒在齊齊哈爾和黑龍江的相關隊伍,因為她在深雪俱樂部學過,所以就落在了這個俱樂部裡。

深雪也是可以作為一個單位主體,向國內比賽遞交選手資料的。

她懷裡抱著兩隻不算小的玩偶,於謹替她拿著其他的小禮物。

花束有六七隻, 攏在一起剛好是一束花。

叢瀾扭頭, 彎腰查看有沒有把東西落下。

她頭上有個編發, 轉身低頭的時候,恰好被前麵的攝像機捕捉到背影, 畫麵轉映去場館裡的大屏幕上。

頭發是於謹給她編的, 他當教練帶了幾個學生, 比賽時候的化妝和編發都要自己來, 沒辦法, 小孩子不會,家長也不一定總跟著, 最後於謹就練出來了還算不錯的手藝。

從最初的盤成一坨, 到現在的花式編發,於謹真是心靈手巧, 要什麼都能立馬給你翻出來。

考慮到《月光曲》是貝多芬戀愛(雖然失了戀)之作,情感豐富, 叢瀾讓於謹給自己編了個心型的編發, 她頭發半長到肩胛骨左右,發量多,做造型方便又好看。

於謹又找了個米白色的細紗帶, 也順勢編到了蜈蚣辮裡,最後把發尾收攏固定,又卡了一朵盛放的曇花進去。

說起這個曇花,還要感謝一下辛抒懷,就是叢瀾和鬱紅葉在喪良心芭蕾舞機構遇到的那個小姑娘媽媽。

事後鬱紅葉跟她有了交往,一來二去的兩人就熟悉了。

辛抒懷現在一個設計師品牌下麵工作,日常喜歡養花做手工畫畫,她女兒夏陶的好些裙子都是她親自做的。

叢瀾這裡要做考斯滕的時候,辛抒懷來找鬱紅葉,聽到了,就自告奮勇,為她們提供了很多便利,裙子的布料還是她找的呢。

要不是鬱紅葉跟叢瀾奶奶都會做衣服,辛抒懷還想給叢瀾全包了這個考斯滕。

結果人家不需要,她想了想,問叢瀾要不要頭飾,最後就做了一個栩栩如生的曇花燙花發飾出來。

輕薄如蟬翼的紗,遠看似真,綴在叢瀾的發間,配合著這首曲子,當真如月夜中的曇花一般,極為好看。

花不算大,辛抒懷比好了尺寸,比真正的曇花要小上好多,佩戴時並不會喧賓奪主。

“嗚嗚嗚我剛才就覺得這個花真好看。”

“躬身轉的時候最美了。”

“我喜歡貝爾曼,她定格的時候造型真是絕美。”

看著放大在屏幕上的叢瀾,一群人在觀眾區細細碎碎地感歎起來。

叢瀾抓住了自己的紙巾盒,沒發現其餘落下的東西,就乾脆一起抱在了懷裡。

冰刀套在地毯上發出“啪嗒啪嗒”的聲音,朝著後台走去的她雀躍極了。

真好,今天的狀態真好!

於謹看著她歡快的背影,臉上也是止不住的笑意。

後麵場地上的第六個選手深呼吸,於場中央站定,擺出了自己的準備姿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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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數一出來,不止是於謹驚了,連後台熱身區等待的其他選手也坐不住了。

褚曉彤想過,但沒有見到,所以一切都不好說。

此時真真切切地看見了,心裡複雜,不知道說什麼。

她教練:“……”

其他人也沒好到哪裡去。

褚曉彤苦笑中帶著羨慕:“她的3A成了。”

這兩個月在集訓裡也沒少見叢瀾練習,一天總能看見幾個穩妥落冰的3A,但那跟比賽不一樣。

這是編排進節目裡的跳躍,有前後的銜接步法,氛圍那麼緊張,有裁判有觀眾有全國各地的選手在看,還有黑乎乎的攝像機……

月考能跟期末考相比嗎?

二模能跟高考相比嗎?

就算是練熟了的動作,實際發揮時的意外也總會很多。

瞧,叢瀾第一次想跳3A的時候,不就空成2A了嗎?

這太常見了,褚曉彤的類似經曆很多。

她跳躍抽風不是一天兩天,升組時就緊張,去年更抓不住感覺了,要不是賽場上除了她就是齊妍,褚曉彤恨不得躲在家裡不要外出比賽。

丁教練一看就知道,壞了,這個徒弟又要抽了。

褚曉彤抗不了壓,她家境好,獨女被寵著長大的,心態上有些不足,小時候就有這個毛病,但天賦高,十四五的時候成績特彆漂亮,世青賽拿過第二。

要不是大鵝那裡的一個姑娘冷不丁冒出來,那一年的世青賽,褚曉彤是可以得第一的。

所以前年時間一到,冰協就讓她升了組,好歹是把快斷檔的成年組給續上了。

一直在國家隊但是沒讓退役的準一姐鬆了口氣,正式退役做手術去了,她韌帶斷得不能再斷,腳踝也出了毛病,就是憋著一口氣等褚曉彤升組,不然成年組的國際賽都派不了人。

但褚曉彤升組的時候,隊裡還有一個十九歲的前輩。對方有四種三周,有個32連跳和33連跳,儲備不足,比不上褚曉彤,稍微也能給她分擔一點點壓力,可這個前輩去年也退役了。

齊妍的發育關來勢洶洶,短節目到自由滑要選前24名,她連這個名次都進不去。

壓力全都來到了褚曉彤身上,直把她緊張得喘不過氣來,後來訓練時候一個跳躍傷了腳踝,連今年的冬奧都錯過了。

丁教練知道,這個傷本來可以避開的,就是褚曉彤壓力太大了,精神恍惚。

她前年拿過分站賽第四,差點就站上了台子。

那還是她剛升組的一年,踏上冰場前跟他握手的時候,褚曉彤當時的手都是抖的。

丁教練明白,褚曉彤能拿出更漂亮的成績,她隻要把心態穩下來,正常發揮,不說第一,起碼第二第三沒多大的問題。

前麵的選手發揮越好,後麵的就越緊張。能從壓力中汲取到能量的,畢竟是少數,花滑這樣細節的競技運動,太考驗心態了。

丁教練正想說什麼的時候,就看到緊跟著叢瀾順序的第六人,在做滑行時直接摔了一跤。

丁教練:“……”

這一個摔跤就是平地摔,不是卡冰槽也不是其他的,選手的身體太緊了,這樣不行。

褚曉彤也從牆邊小小的顯示器上看到了這個。

丁教練轉頭安慰徒弟:“曉彤啊……”

出乎意料的是,褚曉彤沒有他想象中那麼喪。

“我知道,教練。”她給自己打氣,“我說了,叢瀾這麼強,我比不過就比不過。”

丁教練:“……”

彆啊怎麼就又這麼喪了!

褚曉彤:“那我就不管了!”

她在看到叢瀾的時候就說過這話,也就一兩個小時之前。

褚曉彤:“她成績這麼好,等後續采訪報道了,肯定是焦點,就不會有人來問我了。”

不隻是采訪報道,那些貼吧論壇,也不會鋪天蓋地地討論她、罵她、嫌棄她。

褚曉彤誤進過,一群人在網線背後以醜惡的嘴臉,在網絡上肆意抒發著自己的惡臭氣息。

垃圾選手、這心態還比什麼直接滾回家吧、我納稅不是給國家養這種廢物的……

這種言論起碼還不帶臟話,有些罵得難聽到被直接屏蔽,然後他們又換了火星文出來。

褚曉彤本就因比賽失誤而難受,看到這些,彆說心態崩得稀裡嘩啦,她哭得連話都說不出來。

她很想跳好,她也不想失誤,可她就是做不到。

有了這一次經曆,丁教練時刻注意,不讓褚曉彤再去看這些地方的言論。

可她既然知道了,哪怕不去看,也會腦補。

我要是這一次又崩了,是不是還會被罵?是不是還那麼難聽?

隊裡沒少給她聯係心理醫生,褚曉彤也很努力地去治療,可惜見效甚微。

這會兒,看到褚曉彤說到新聞,丁教練就想起來了曾經的事情。

“不要緊張。”他拍拍孩子。

褚曉彤樂觀起來:“她是神仙,我不跟神仙比。”

會跳3A的女單都是神仙,她們這兩三個月在隊裡沒少調侃叢瀾,都是善意的那種。

叢瀾也被總教練安排分享過她跳躍的經驗,不止是3A,還有其他的三周跳和連跳。

大家見叢瀾跳得那麼輕鬆,都想學一學,看能不能有所感悟。

結果叢瀾一頭霧水:“就,練啊。先滑,找好時機起跳,咻——轉圈——嘭,落地注意滑出。”

其他人:“……”

於謹捂臉。

褚曉彤想起了當年,有人問她為什麼學得那麼快,她也納悶這麼簡單的兩周跳怎麼就學不會了。

直到她開始學三周,學高級連跳,再到後來發育關,天才被打擊得快要一蹶不振。

國家隊不缺天才,能來到這裡的都有天賦,但天賦,似乎也有高低多少之分。

叢瀾沒辦法說得形象詳細,她的計劃都是非人類教練安排的,學的也是標準動作,該改哪裡,該練哪裡,該穩哪裡,非人類教練直接就給她定好了。

所以,其中的原理,叢瀾是不知道的。

進入隊裡以後,她跟大家相處得很融洽,不管是花滑還是隔壁短道、速度滑冰,他們就跟同學似的,打打鬨鬨偷偷摸摸,還去西單逛街,去外麵吃宵夜。

花滑這裡冰麵拔河被隔壁兩隊知道了以後,三個大項目的人還組織著玩了一趟。

叢瀾拉著幾個短道速滑的,硬是要跟他們比速度。

花刀都不一樣,人家那可是開刃的,就算二隊也完虐她們這群花滑的。

輸了也開心,熱熱鬨鬨,比叢瀾之前獨自訓練要開心多了。

所以,叢瀾嘗試著,想看看意念空間裡有沒有什麼其他的模式,能夠偷點資料出來幫幫其他人。

但是不行。

唯一的學員數據模型與她掛鉤,係統的那個監測小程序不知道在哪裡運行著,實時傳遞數據給這個體育館的主控台,鎖定了模型。

沒有多餘的名額,叢瀾也無法修改自己的數據模擬其他人,這條路是封死了。

至於可以看到的其餘資料,數據化後的真實積累,帶出來又沒多大的作用。

技術動作就在那裡,ISU官網上還有標準課程,想學的話哪裡都能找到,可是知道了又不能確保學會。

每個運動員的身體素質、基因、天賦都是不一樣的,技術動作的發力方式也不儘相同。

所以教練極為重要,要因材施教。

叢瀾的特殊案例,可以作為資料之一,但不能普及到其他運動員身上。

她的訓練課程也無法共享給其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