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極致的《風暴》(2 / 2)

那麼現在呢?

場地裡安靜了下來,觀眾們有誌一同地閉上了嘴巴,攥著自己的褲子、衣角,儘量不發出絲毫的聲音,避免影響叢瀾的發揮。

在廣播響起之前,叢瀾突然明白了。

現在她的節目該是怎麼樣的?

《風暴》真的不能再精進了嗎?

好像可以。

叢瀾展顏一笑。

鏡頭恰好在此時推進,循著廣播介紹的“叢瀾”二字,聚焦在了她的臉上,也適時地捕捉到了這一抹笑容。

該怎麼形容這個轉瞬即逝的笑呢?

是夏季傍晚,荷塘裡的睡蓮悄然綻放,帶著靜謐清冽,不同於常見荷花的碩大燦爛,睡蓮獨具細致精巧。

廣播員的“叢瀾”落下,叢瀾剛好斂了笑意。

她切換了表情,變得謹慎堅韌,等待著《風暴》的到來。

這一場的《風暴》,是挑戰,是護佑,是決絕,是義無反顧,更是不滅火種。

叢瀾在短節目裡設計了從“斯科特”到“科考船”,其實就是曆史到現實,是單個人到團體,從悲劇的偉大到合作的偉大。

賽季初的兩場隻有挑戰,她隻是探險家,隻是見到了後續跨越時光的科考團隊;

後來她成為了保護者,不屈向前,又牢牢護佑著她身後的所有人;

現在她是孤身一人,不同的是,她心中藏著的是來自人類的驕傲。

勇敢地奔赴死亡,在抵達終點的時候,將那抹微弱但永不熄滅的火種種下,以己身化作養料,讓它茁壯成長。

如此,她護著的就不是少數的人,而是千千萬萬靈魂不滅的人。

於謹在場邊看著叢瀾起步,冰刀落下的一刹,他渾身一凜,以並不存在的第六感,預測到了叢瀾的蛻變。

他不知道接下來會是什麼,但他知道,絕對會震撼人心。

事實上,叢瀾做到了。

於謹深陷這個節目的情緒裡,看得渾身發抖,到最後熱淚盈眶。

冰麵很冷,溫度很低,耳畔聽到的是呼嘯風聲,眼睛看到的是摧殘暴雪,可他分明感受到了熾熱火光帶來的溫度,燙得人都要睜不開眼睛了,熱得人都要從心裡爆炸了。

胸腔有一股莫名的衝動,像是被人點了一把火,要以生命為燃料,促著他竭力奔跑。

山呼海嘯中,四麵八方的玩偶如雨落下,刺破耳膜的呼喊,叢瀾單膝跪在冰麵,臨時改了她的結束姿勢。

喘著氣仰頭望天,叢瀾笑了笑。

與兩分多鐘前的那抹笑不一樣,這一次,是篤定。

找到了自己的路的篤定,站在荒蕪平原上向前邁出結實一步的篤定,單賽季的成績優異,叢瀾興奮之餘也有了些微茫然,她需要目標,否則她將無法進步。

這樣的話,哪怕她還在練習新的難度,又多了一二三四個四周跳,多了很多的連跳,那又能怎麼樣呢?

她BV會越來越高,沒有人能夠超越她,但她也無法超越自己了。

這很可怕,因為她會在不知不覺中退步,掩藏在高難度背後的退步。

於謹擔心的就是這點,隻是他還沒有跟叢瀾提起,預備著休賽季的時候引導她去發覺,讓她意識到自己的現狀。

她沒有競爭對手,她走得太快太高了,她會逐漸陷入無目標的境地。

她已經在這樣的境地裡了。

幸好,現在她走出去了。

不是追尋的高難度技術,是藝術與技術的結合,她看到了更遠的一層樓,雲霧之上有宮闕,山巔之上有高樓。

比世錦賽的《風暴》更強的藝術追求,冠軍賽上的叢瀾,有了新的突破。

“天生的……”於謹的眼淚落下,好大一人在場邊哭得一抽一抽的。

天生的花滑女單。

初見叢瀾的時候,於謹看著她的跳躍和不完善的3A,聽聞了她湊巧的生日和年歲,發出過這樣的感歎。

現在,他仍然想說這句話。

叢瀾就是天生的花滑女單,不止是年齡,不止是技術天賦,還有她的心態、她的思想、她的成長。

遙遠大洋彼岸,正在跟曲矜一起看直播的白存儒半晌都說不出話來。

屏幕裡叢瀾已經自冰麵離開,被她的教練披上了外套,一起坐在了那個花團錦簇的KC區。

屏幕外,他看了一眼沉默的曲矜,室內很安靜,沒有人說話,隻有直播中透出的賽事解說和技術回放裡的冰刀聲。

一刀又一刀,直接切在了人的心上。

曲矜不知道說什麼好。

他能領悟到叢瀾的轉變,僅僅是一個電子屏,她的情感就已經溢出到讓人難以忽略了,現場呢?現場會是什麼樣子?

他突然很懊惱,懊惱自己沒有回國去看現場。

白存儒:“我總覺得她是一個複雜的人,雖然隻有17歲,但卻像是活了幾十年幾百年一樣,經曆過我難以想象的多樣人生,藝術天賦這四個字對叢瀾來說,太不值一提了。”

曲矜扭頭,看向了他。

白存儒:“她是太陽,你知道她就在天上懸掛著,你想去看看她,可你不能直視,隻有有雲的時候,你才可以稍微地望一望,望她的一星半點。”

曲矜的聲音有些啞:“我想回國。”

白存儒:“來不及了。”

曲矜:“沒關係,還有很長時間。”

他看到了叢瀾在無邊荒原上找準了前進的路,遠處沒有終點,至少暫時沒有。

這段路不知道有多長,如果可以,他想遠遠地望著她走。

39.89,叢瀾這一次的短節目表演內容分。

P分五項,三項10分,兩項9.93。

可以說,她這場《風暴》,已經演繹到了極致。

這0.11分,可以忽略不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