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妍會算積分, 其他人也會。
張簡方立刻在心裡算出來了結果，當下就樂得直蹦躂。
趁著在沒鏡頭的地方，他快快樂樂地蹦了個徹底。
金牌！金牌都是可能的！
老張真是覺得再沒有比現在更快樂的時候了。
雖然這話他在叢瀾全滿貫之後已經說過了。
於謹倒是暫時還沒想到這方麵, 他現在一門心思都在叢瀾身上，把沐修竹撇給啦啦隊, 就去找後台的叢瀾了。
不過觀戰區的團隊等候席上, 舒傲白也已經拉著秦芷開始算分了。
一遍過後二人還有些難以置信，互相對視的時候連呼吸都不敢放重。
緊張地算了第二次, 她們才真的敢信這個事實。
“我去, 真的可以哎！”
“哇~”
一群人說著說著眼睛亮了, 又亮了，腦袋聚在一起, 毛茸茸的。
偏又不能說出口，這裡有鏡頭一直在拍, 現在就說什麼第一第二的, 不太好。
隻能彼此對視一眼, 然後點點頭，一副你知我知的模樣。
也是快樂的模樣。
沐修竹混在裡麵很是迷茫, 大量的體力消耗讓他腦子缺乏了營養, 對幾人捉迷藏似的討論內容沒有get到點兒上。
女單的五個人出來六練, 叢瀾穿著《榮耀》的考斯滕, 白金色外麵裹著白色的隊服外套，進入場地之前她脫下遞給茱迪, 手裡翻轉著兩根刀套, 稍後才交給於謹。
刀套依舊是透明的黑白，鑲著鑽，漂亮得不像話。
就像是她這個人, 站在冰上的時候，漂亮得讓人一眼就移不開。
孫婭然在五個人裡先解說了這位最後一個上場的選手：“我們的女單運動員，花樣滑冰的知名選手，索契冬奧會女單冠軍，連續八年蟬聯世界第一，全滿貫選手，當前女單三大世界紀錄保持者，叢瀾。”
鏡頭也格外偏愛這位世界第一，掃過六人了以後，就直接落在了叢瀾身上，也因此現場頓時一片歡呼傳來。
在孫婭然的戰績播報之下，其餘四個人的“俄羅斯索菲婭·古謝娃GPF冠軍、世青賽冠軍”、“意大利阿黛拉世錦賽第一、歐錦賽第一”、“美國艾琳四大洲第二、全美第一”、“加拿大諾維亞全加第一、世錦賽第六”，聽上去比較亂，不是很統一，感覺沒有叢瀾厲害。
【廢話，八年兩個奧運周期的世界第一，你以為鬨著玩呢】
【更可氣的時候她每次的積分計算都是按照第一名來的，也就是她的各個比賽最佳成績都是第一】
【索契之後就再沒離開過中間的領獎台了】
【古謝娃這個gpf還是瀾瀾退出後得到的，去年娜塔莉的那枚也是，想起來就遺憾，為了一個gpfg傷到現在都不能比賽，也不知道娜塔莉後不後悔】
【fcc（四大洲）也是啊，瀾瀾和彤姐這兩年的fcc都沒去】
團體賽短節目還沒比的時候，冰迷就算過各個國家的戰力了，法雞出局那會兒就有人疑惑這到底是個什麼迷惑走向。
等到沐修竹比完自由滑，關鍵的女單五人也立刻就被拉了出來，她們瘋狂地尋找關於這位楓葉女單的過往成績與技術儲備。
同時與另外三個國家的選手技術水平做對比，想看看諾維亞能不能拿個第四第五。
其實她拿第三也行，那樣的話大家並列第一，都快樂。
諾維亞是第一次參加冬奧，但她不是15歲，今年已經18了，再過上兩個月就會是19。
她是2000年4月出生，錯過了索契，而且也不是15歲升組的，而是16歲的時候才升組比Sr，也就是2016賽季。
成績起伏很大，這兩年拿過GP分站的第九第六、第四第二，以及四大洲的第七、第十二，和一次全加第十、今年的第一。
她有著很漂亮的3F3T連跳，能讓人瞠目結舌的那種。
但她的毛病也很大，抽風，這兩年抽得最狠的一場比賽裡，自由滑七個跳躍全部標紅了——這代表她的跳躍動作每一個都出現了問題。
【今年她的表現很不錯的，全加了短節目和自由滑，後者能拿到150多分，楓葉的冰協給她堆了超高的分數】
【對，升組兩個賽季，沒有什麼特彆好的成績，但是今年她的短節目和自由滑P分全都直接漲了三五分】
【諾維亞藝術表現力是在線的，給分我覺得還行，就是心裡很煩躁，瀾瀾當時比她強但是P分是索契奪冠才漲上去的】
說她沒實力也不至於，隻是也沒辦法誇一句實至名歸。
ISU默認的潛規則是按照成績資曆漲GOE和P分，卻又總是雙標，一邊是楓葉冰協力捧，一邊是叢瀾2015賽季殺瘋了讓所有的女單選手都在下一個賽季受益，這麼一搞，該組織連半點信用都無了。
至於阿黛拉、艾琳，兩人算是老將，眼看著這個冬奧之後就會退役了，特彆是阿黛拉，她的世錦賽第一還是叢瀾沒比Jr的2010年得到的。
算下來也挺久遠的了。
孫婭然說出這位選手第三次參加冬奧的時候，直播間一堆震驚的感歎號。
有人疑惑，不是說20多歲的女單就是大齡瀕臨退役嗎？褚曉彤都要退役了，這位阿黛拉姐姐看樣子比褚曉彤還大一兩歲，怎麼還來啊？
又有人覺得，15歲的小女單不才是花滑特色嗎？原來在叢瀾她們拚3A和四周跳的時候，居然還有20多歲的一群女單也活躍在賽場上的嗎？
其實一直都是這樣的。
花滑拔尖兒的人兩個巴掌就數得乾乾淨淨，論進入世人眼中的，也就是一巴掌的數目。
這一小撮人裡，更新換代還算是快，比如V、E兩人之後的娜塔莉，再到之後的叢瀾，又到叫囂著新生代的天草梨繪、卓雅·塔蒂亞娜、索菲婭·古謝娃等等，名字的出現都伴隨著高難度的跳躍，可也僅此而已。
人們知道索菲婭·古謝娃，更多的原因在於她被冠以“下一個四周跳女單”、“下一個叢瀾”的稱號，但這並不牢靠。
沒有卓越的成績，索菲婭·古謝娃出名越高，就越容易被人罵。
類似她這樣的女單並不算少，每年都有15歲的小女單，但同一個年份裡，這些小女單可能也會翻回去，存在的時間隻有這麼一年。
她們出現了，又亮得不是那麼閃耀。
就像是叢瀾索契之後有一個大鵝的11歲小女孩，說跳出來四周了。結果到現在，過去了多少年，這人就再沒信兒了，原因不用猜就知道，彆說四周跳了，怕是三周都沒真正掌握。
冰迷感慨賽場上的大齡女單稀少，其實是在大型賽事的領獎台上沒有見到太多20歲以上的人，而不是說世錦賽的二三十個人裡，就找不出來20多歲的運動員了。
特彆是一些花滑弱國，不用搶名單，隻要你願意就是我們的獨苗，想比多久都可以。這樣的國彆裡，20多歲的男女單就都是熟臉了。
同時，也說明了褚曉彤“高齡”出3A和迄今為止都活躍在領獎台上究竟有多麼可貴。
這也是為什麼，冰迷會稱呼褚曉彤是“大齡女單之光”。
因為她真的有光芒——獎牌的光芒。
【說白了，還是要看成績的】
【四周跳很厲害，可是我們喜歡的就是賽場上標準的四周跳和完美的表現，而不是放出衛星的虛假四周啊】
【彤姐真的很強了，跟阿黛拉一樣都是三個冬奧周期的老人了】
孫婭然那邊不太好說一些內容，但在齊妍這邊是沒有問題的。
而且她還能看到評論區的實時留言。
“我看好誰？”齊妍，“叢瀾之外的話，還是索菲婭·古謝娃和阿黛拉吧，前者技術難度高，後者是技術與藝術都比較到位。諾維亞？她實在是……就怎麼跟你說呢，俄羅斯的費奧爾多在賽場上如何，她就是如何。”
仙男費奧爾多，炸煙花達人，曾經創下過一整個賽季無一場外加四場抽風到摔了五個跳躍的成就。
連樓翎的教練都說，你可以跟費奧爾多學表演，但可千萬不要學他的技術。
聽到齊妍這麼說，看直播的人全都笑了。
【冰演都會炸，六月份的時候他來驚瀾，一場表演滑就放了仨跳躍，3A摔得狗吃屎】
【挺誠懇的，好些人冰演都不放a跳】
【人真的好漂亮，現在都還沒長殘，很難得的】
【不了解諾維亞，但是跟著LL知道了費奧爾多，既然如此我就放心了】
短節目裡楓葉上的是Sandy Julius，這位女單是新冒出頭的，她在GP中靠兩場第三得到了2017賽季的GPF名額，最後也是在總決賽裡得到了第三，這次比的是短節目。
她技術還算穩定，隻是配置上沒有2+5，自由滑也有體力不足的問題，所以這次就去了短節目，最後為楓葉爭取到了7分。
齊妍找補了一句：“賽場瞬息萬變，也許選手都會有很不錯的發揮。她今年的狀態看上去也不錯的。”
【那我們就先不要這麼不錯了】
【是的，我俗氣，我隻喜歡金子的顏色】
褚曉彤懷裡抱著一隻大熊貓的玩偶，看著六練的人們離開，又看著阿黛拉出現。
阿黛拉這幾年參加的賽事不算多，去年也是大半年沒有比賽，今年隻有一場B級賽、一場國內賽、外加一場GP分站賽，積分是幾個人裡最低的。
沐修竹在此刻終於搞清楚大家在激動什麼了。
日常訓練裡叢瀾會帶著他練跳躍組合，短節目還好，主要是自由滑，不細究滑行和旋轉，練的是八個跳躍在實際比賽裡一旦出現意外，該如何找補。比如摔了連跳要怎麼在後麵補上、前麵單跳失誤後麵能不能調整跳躍種類和位置……
是在訓練沐修竹的臨場調整能力，也連帶讓他有了一心二用的速算能力。
一開始很難，後來熟練了就變得有套路可循。
沐修竹很快就算出了積分的事情。
他自責地低頭：“如果我能少一個失誤，就可以拿到10分，那就不用把決策權交給彆人了。”
男單自由滑+10的話，等於說楓葉會變成+9，這不是中國隊單純的從55分到56分，而是此消彼長——中國隊增加一分到56分的同一時刻，楓葉會減少一分變成52分。
意義也格外簡單：女單和冰舞+16，中國隊將會得到72分，此時，哪怕楓葉+9+10，他們也僅有71。
【小沐當時要是能有10分，我們就不至於這麼被動了】
【是啊，楓葉拚死拚活也就是71了到時候】
【不能這麼說啊，竹子儘力了，他這次表現超好，如果不是他的這19分，我們也不可能到現在進入金牌爭奪戰啊】
人都是貪婪的，若一開始知道自己不可能，那麼也便罷了。
可現在到了這樣的境地，就會想著，為什麼不能更多呢？為什麼之前不能更好呢？
殊不知，現在已經是最好的境地了。
齊妍：“不要苛責，我相信出場過的運動員們已經做了自己能做的最大努力，沒有人會藏著掖著，也沒有人會留著什麼。”
俞寒拍了拍沐修竹的肩膀，在對方扭頭迷茫看來的時候，衝著他笑了笑，舉起了自己的大拇指，給沐修竹點讚。
沐修竹愣了愣，稍後，他展顏笑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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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剛才的五個男單，接下來出場的女單選手表現得要更為優異一些。
可能確實早上十點比賽太反人類了，相同的冰麵，不同的時間，隻能說男單倒黴了。
美麗成熟的阿黛拉完成她的自由滑，隻失誤了一個3Lz，她有著錯刃的毛病，這次被抓得特彆狠，扣除了一定的分數。
其餘的六個跳躍做得很好，節目感染力也很棒，一曲柏遼茲的《幻想交響曲》，演繹出了無言的戲劇，最後得到了135.11的高分，興許是第一位出場，P分隻有68.40。
不算低的得分，隻是在大家看來，既然諾維亞今年在全加上都可以得到74.16的P分，那麼為什麼阿黛拉不行？
儘管說是國內賽的打分看看就行，但誰知道楓葉冰協會不會搞事啊！
【我看LL比賽都沒有這麼緊張！！！】
【下一個是諾維亞，啊啊啊我現在好討厭我自己啊我好惡毒啊】
【那不然大家都完美表現，求求後麵的人更完美！】
阿黛拉在行禮致謝的時候，諾維亞就已經緊張地站在了冰場周圍。
她知道了自己身負重任，教練在剛才已經告訴她了。
主教練本來不想提這個，因為他知道諾維亞是一個賽場心態極易崩塌的選手，但他控製不了運動員代表團的負責人。
對方來與他爭執，被旁邊在熱身的諾維亞知道了。
“她的名次事關我們整個團隊的榮耀，這枚團體賽的金牌必須是我們的！”
主教練狠狠地抓住了諾維亞的手：“你不要這麼顫抖，這是你的戰場，你在這裡拚搏過數年，你不要怕它。”
諾維亞：“怎麼能不怕？”
有人斥責，說，運動員天天在訓練，為什麼總是賽場發揮那麼差勁，一直說連訓練水平都無法達到，是不是壓根在訓練裡就沒有水平？總是歸給心態，怎麼你們那麼多次比賽了，還是心態不好？
人很容易緊張，一緊張就會引起心慌、手抖、呼吸急促、胸悶等症狀，有些人表現輕微，有些人則會嚴重到住院。
諾維亞不至於此，很多運動員都不至於後者。
但超過一定限度的輕微緊張所引起的頸部、後背乃至於全身的肌肉僵硬，是會影響到他們的技術動作的。
花樣滑冰的跳躍，是全身的肌肉協調，缺一不可。
諾維亞快緊張哭了。
【這個鏡頭給的，妹妹眉眼都耷拉下來了】
【有點心疼……】
【但我還是想讓瓜隊拿金牌】
她在場地裡轉了幾圈，慶幸於阿黛拉的等分時長，提前出場讓諾維亞有了兩三分鐘的緩和時間。
等她再度來到場邊麵對主教練，情緒稍顯平複。
黃色的考斯滕向著場地裡飛揚而去，至少這一瞬間，鏡頭捕捉到的是一個明媚笑臉。
選自歌劇《特裡斯坦與伊索爾德》的曲目，開場一個3F漂漂亮亮，諾維亞有五個跳躍是放在加分區域的，這代表著她的T分會更高一點。
【好好看的3F，內刃壓得真好，高遠度也可觀】
【落冰滑出好流暢啊，北美的滑行是真的不錯】
【就是滑行用刃有點淺，彆的都好】
沒有摔倒，也沒有明顯的失誤，一開始左上角的分數到了72.16，等分的時候往下降了兩次。
【看來是存周了，哎哎哎抓了兩次哎】
【對不起了妹子，你個人賽的時候我給你多多祈禱，麻煩這次裁判秉公執法彆水分了啊啊啊】
【旋轉是不是也被扣了？】
最後T分降到了67.31，P分加了73.86，總分141.17，刷新了她的賽季最佳成績。
——國內錦標賽的150多分ISU是不認可的，所以這就是她這個賽季最好的國際賽成績。
分數一出，齊妍都卡巴了。
“啊，這個節目內容分吧，屬實有點驚到我了。”她撓撓頭，“沒有阿黛拉那麼優秀，當然，要是非說她表麵了就是強，我也不認可的。”
話音一轉，齊妍跟大家科普了P分五項是什麼，以及了不代表就一定要是高分P，因為看的是曲目的完整度、合樂性等多方麵的內容。
一套死板的自由滑但了，和一套叢瀾的滑行但失誤了一個跳躍，鬼都知道肯定是後者優秀的。
齊妍：“如果要評級的話，五顆星，阿黛拉我可以給三顆半，諾維亞是兩顆半到三顆。”
她說著又補充了一句：“以叢瀾作為五星標準。”
如果天花板夠高，那麼下麵的人都該放低位置，否則就無法體現她們之間的差距。
現場可以聽到來自楓葉觀戰區的一陣歡呼。
沐修竹陷入了又一輪的自責。
網上有很多冰迷譴責，罵ISU又在瞎打分，楓葉女單的分數實在是離譜，大家整體拔高了一段打分就罷了，這回更是為了她直接水漫金山。
這樣的氛圍下，下一輪的阿美莉卡選手以表麵的情形被水到了75.68之高的P分時，冰迷們震驚到直接失語。
【就算她的分數超過了諾維亞讓我的願望實現了一半，我也想問一句，憑什麼】
【哪怕把我關在棺材裡，我也要伸出我骨頭，問一句憑什麼】
【她還不如諾維亞】
艾琳的技術難度比得上諾維亞，但她的表現力卻是不夠的，接續步隻有三級，旋轉也比較僵硬沒有那麼的流暢。
145.06，一個水到讓人窒息的高分。
也是她的PB和SB。
沒有人料到她會表現得這麼好，之前都以為她是不如諾維亞的。
孫婭然在官方直播頻道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精彩的表演，很漂亮的考斯滕。”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