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瑩：“好啦好啦滿足你，多大一教練了還跟學生撒嬌。”
丁教練：“？？？”
你不要汙蔑我啊！
師徒倆一起笑了起來。
【這個分數真的是實至名歸】
【強者如斯，這位妹妹為什麼jr時期不出名啊，她現在這技術我感覺好強啊】
【新梯隊第一人吧，我剛才看她的遠景，我天真的就是跟一團黑火在燒整個世界似的】
【藝術表現力太絕了，真的】
不少人因為這場比賽直接入坑桑瑩，她們準備等看完叢瀾的，就去搜桑瑩的資料。
梯隊建設是個大寶藏吧！
第一場GP就這麼強哎！
褚曉彤：“目前的排名，桑瑩總分第一，丹尾千佳第二。餘下兩個人還沒比，就看這位尤朵拉·漢森自由滑的表現如何了。”
【再看裁判組的水分功力怎麼樣】
【求求了，用我十斤肥肉換裁判集體出門被撞】
【彆這麼惡毒吧，直接進icu就行】
【厚葬友軍】
離開前場的時候桑瑩扛著大熊，錯過了冰麵上尤朵拉瞥來的目光。
很難說那是一個什麼樣的眼神，反正不會是為桑瑩喝彩就是了。
後來，在跟隊友們私下聊天和接受國內采訪時，有人問到了桑瑩為什麼自由滑的表現那麼好。
她說，因為生氣，非常生氣。
從男單雙人比賽就壓抑到心底的怒氣，在女單的短節目裡達到了最高點，於是，看到了裁判席的那一溜人以後，她就忍不住地生氣。
丁教練當夜有跟於謹聊過，桑瑩今天的比賽很神奇，她後半程體力下降滑速稍微降低，這個很正常，大家都這樣。
但每每經過裁判席，她的速度和力氣都會提上來。
問了桑瑩，撓著自己因為頭發紮太緊導致有點疼的頭皮的小姑娘，說她就是看到裁判的虛影後，便覺得不能讓對方看不起，找到她的錯誤，然後肆無忌憚地扣分。
“總得師出有名吧，我做得更好一些，之後萬一出了問題，你們去申訴也有理可依。”她振振有詞。
丁教練與於謹還在那裡感慨，現在的孩子與以前的太不一樣了。
都是好孩子，就是覺得，桑瑩他們在這樣的環境裡成長得很快，思維也比較發散。
這份心氣很難得，有了以後或許能讓運動員產生神奇的變化。
丁教練很欣慰，卻又忍不住地憂傷，認為如果不是ISU這麼逼迫，孩子們也不必思考得這樣多。
環境造就人才，有的時候成長也不全然是好事。
於謹倒是看得開：“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責任，她儘早地找到了，多好。”
也不算早，已經是Sr時期了，當年的褚曉彤齊妍，後來的叢瀾，沒有人是能避開這份責任的。
隻不過，說到底，桑瑩也不過就是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
放在普通人裡，這時候剛上高一，還在與朋友談天說地聊著作業繁多考試艱難。
而不是過早地麵對了來自世界的惡意。
時間回到比賽現場，此時的桑瑩正抱著她的大熊艱難去往後台，前場裡的尤朵拉已經要開始她的自由滑了。
主場的觀眾為她預熱，漫天的掌聲在場地裡響起。
不是很熱烈，但也還算可以。
桑瑩回到了後台，聽見了新的音樂響起，她下意識地去找在繼續熱身的叢瀾。
那一襲紅衣，炸眼極了。
本還有點擔心的桑瑩，見到了叢瀾的動作，立刻就變得淡定了下來。
啊，有什麼好擔心的呢？
她想著。
瀾姐比我見多識廣，她又怎麼可能沒有經曆過現在這樣的事情？
聽到有人在叫自己，桑瑩重新展開笑顏，與對方打了招呼以後，就把手裡的東西交給了人家。
“晚上結束比賽我要帶走的，不要給我丟了。”她叮囑。
工作人家連連保證絕對不會。
直播裡，狂躁的褚曉彤正在抓自己的頭發：“啊啊啊啊到底是為什麼啊！都已經錯刃得那麼厲害啊，鏡頭都敢給到腳了，為什麼還敢給綠燈啊！”
尤朵拉的出現讓瞎打分的行為又堂而皇之地出現在了比賽場地裡，那一個3Lz存周又錯刃，但最後居然給了綠燈和正GOE。
像是T裁在說，這跳躍真標準。
像是J裁在說，這跳躍真好看。
像是這麼十幾號人一廂情願地直接把屎糊到了觀眾的臉上。
褚曉彤以為自己經過休息和這漫長的間隔，已經不會為這種事情生氣了，畢竟見多了想開了認識到根本了，不是嗎？
但她錯了。
她發現人的生氣是不以意誌為轉移的，麵對傻x她真的很難忍住不罵人。
於是在這文雅的幾句抓狂過後，四字詞彙的東北話飄滿了這個直播間。
彈幕裡的人也方了。
【其實有點聽不懂，但知道是在罵人】
【這也是罵人的啊，掏出小本子開始記關鍵】
【東北話真不愧是，這個啊】
還有發表情上去的，大拇指直接刷了兩頁的屏。
齊妍在對麵攔都沒攔住。
歐體解說裡，Noah真的憋了太久了！
他一把抓住自己的麥，錯開身體，火星子直接懟了出來：“忍不住了真的忍不住了。hello？各位裁判你們真的是有技術手冊的嗎？考核入行的時候沒考試嗎？告訴我這個3Lz到底哪裡值得給這樣的分數？它那亂飄的軸？沒有收緊的核心？盤成彈簧的腿？還是那落冰後明顯的存周？不是這個賽季會抓錯刃和存周嗎？前麵的運動員都抓了，怎麼到這裡就不抓啦？”
搭檔隻知道接到了任務，要儘量控製住Noah，讓他不要總是什麼都說，不管不顧地批判著發生的一切。
電視台的人難道不曉得ISU的手段不乾淨嗎？
都知道的，在這個圈子裡混久了，哪個組織是什麼模樣，他們一清二楚的。
隻不過因為有利益糾葛，所以不去管而已。
再說了，他們這些人向來是同流合汙，溯源清脈這麼艱難的事情，誰樂意去做呢？有好處嗎？
包括讓Noah一直在這裡做解說和采訪，也是出於貪圖他個人所帶來的好處罷了。
熱度，吸引力，投資商的看好，這些都是Noah在歐體立足的資本。
他的發言確實經常會惹到ISU的部分人，然後被威脅，同時也給電視台帶來了一些麻煩。
但與他帶來的利益相比，這些麻煩就值得了。
搭檔屈從上司，他也在認真地履行著對方給到自己的責任，在這兩日的比賽中不知道攔了多少次。
他忘記了，人的怒氣在消散了以後，餘下的那一些是會積累的。
等到這些積累起來的怒氣“boom”爆了，就是他再怎麼攔也攔不住的爆炸現場。
就如現在。
Noah抓狂地站了起來，對著麥克就在吼：“瘋了吧瘋了吧！這是什麼啊！這是什麼啊！怎麼會這樣的3A被認為是3A啊！她的起跳完全不標準啊！哦居然扣分了，天啦擼，她居然被扣分啦！我是不是眼瞎看錯了，尤朵拉·漢森這個不合格的3A居然被扣分啦？”
搭檔：“……”
Noah：“哦，不，我一定是在做夢！”
搭檔：“……”
損死你算了。
現在對於尤朵拉來講，是一個很不利的局麵。
她的短節目沒有優勢，排名雖然在第三，分差卻不算大。
桑瑩的自由滑成績太好，丹尾千佳的也不錯，尤朵拉要是想拿第二，就必須超過桑瑩。
她得上3A和4S，儘管這兩個跳躍她都沒把握。
可隻要站住了就行。
教練之前這麼跟她說，她當時還不信，所以短節目裡一失誤就有點慌，後來失誤過多，尤朵拉開始自暴自棄。
然而，KC區的等分，那份失落難受轉為驚喜歡愉，尤朵拉真切感受了教練說的這句話的含義。
她確實是，隻要站住就能行。
在網絡上，她見到過Morton He被這樣形容過，很多人在挖苦她的這位師兄，說ISU就差給他的名字直接刻在金牌上了。
尤朵拉當時有點羨慕。
一個華裔，能有這樣的待遇，他真的是走了大運。
現在輪到她了。
親身經曆了甚至比Morton He還要好的打分待遇，尤朵拉陡然間就明白了，為什麼見到他的時候，這人總是那麼的隨意、驕傲，談起比賽時總有著一股“金牌是自己的”氣息。
確實是，隻要他穩住，ISU就會送他站上第一的位置。
尤朵拉激動了。
我現在是這樣的人了，她在做著括弧步的時候，如此想道。
Jr時期的偏待在Sr裡有過之而無不及，擔心憂慮的cop2.0原來是為了更好的給分，那還怕什麼呢？
尤朵拉想要這個第二。
所以她與教練一起，將3A和4S都放了進去。
賽前，她告訴自己，隻要你能站住。
哪怕是稀爛到提前轉體已經超過角度成了3B，落冰質量差一堆刨冰，整個人存周著，如一袋子土豆砸到了冰上，這個該被懷疑的3A依舊被認可了。
隻是在GOE上被扣了一分而已。
可3A有8分呢，BV這麼高，扣一扣無所謂，照樣比2A多得多。
4S擔心什麼呢？
隻要我能站住。
褚曉彤就這麼看著，那個在短節目裡還慌慌張張的女單，一日之後，變成了鎮定的、嘚瑟的、外露的得益者。
她捂著腦門：“更頭疼了，我永遠討厭被水分還洋洋自得的人！我討厭不公平！”
【服了，偷著樂就得了怎麼還滑著滑著笑得這麼得意啊】
【是欠揍吧】
確實挺欠揍的，在很多很壓分的非高貴國籍的人們看來，尤朵拉的這個節目表演中，透露的就是一股子“你來打我啊不服你來啊”。
就跟考試之前有人跟某個人說，隻要你寫了名字，甭管答題怎麼樣，你哪怕把題乾給抄一遍，我都能給你優秀。
她讓很多運動員的努力成為了笑話。
褚曉彤：“這場打分就是個笑話。”
顫顫巍巍站住的4S，一個褚曉彤能把訓練裡教練提到的毛病全都放上去以形容的四周跳，就這麼地，在賽場被認可了。
觀眾們在歡呼，他們隻看到了這是一個站住的跳躍，似乎是旋轉很快，好像數著也是三周的樣子，但無所謂啊，三周也很厲害了。
pre過度、存周，隻這兩點，帶來的觀感就是四周周數不足，看上去跟三周似的。
褚曉彤閉上了眼睛。
齊妍：“眼都快瞎了。”
這是什麼四周跳啊？
真的沒在騙人嗎？
有第一次看花滑的人在問，剛才的跳躍那麼厲害，為什麼彈幕很多人在嘲諷？她站住了呀！
一萬冰迷裡，可能隻有一百個人知道一點技術。
一百萬路人裡，可能隻有一個人知道技術。
ISU想糊弄的就是這一百萬路人，叢瀾吸引了更多人來看花滑，這麼多人不可能誰都去研究技術的，普羅大眾非常容易被言論帶偏。
官方組織下場，給出自己的判定，那這就是真理。
就如這位尤朵拉，她的Sr賽場第一個落冰的4S，成為了她征戰新賽道的驕傲。
也成為了她反超丹尾千佳，落後桑瑩，得到了總分第二的優勢。
目前成績，11個女單裡，第一名桑瑩，第二名尤朵拉·漢森，第三名丹尾千佳。
尚有一人未曾比賽，而她正站在了冰上，穿著一襲紅衣，那是整個賽場最奪目的焦點。
已經燦爛到讓人忽略了KC區等分的尤朵拉了。
沒有人關注這位女單的分數和排名，就連廣播播報分數的聲音都被全場的歡呼聲蓋了過去。
“叢瀾！叢瀾！叢瀾！”
呼喊從一開始的各種混亂，逐漸變成了她的名字發音。
有的人不太熟練地念著這兩個音節，慢慢地，變得越發自如，喊得格外標準。
《紅磨坊》的考斯滕是紅色的，裙擺在儘可能的範圍內做到了最長——不影響叢瀾的技術發揮前提下。
當然，它無法像是冰舞組合的女伴那樣，有著長長的裙擺，飄逸得能像是水袖似的。
顏色參考了《紅磨坊》女主角的服飾，這抹紅色是閃亮的，鱗光熠熠，魔幻迷離，讓人一眼看去就不舍得移開。
以舞曲作為靈感，這是一條從開到荼蘼頹廢的文化之花上，凝結出來的色彩萬花筒，所剪裁而成的一件考斯滕。
不規則的吊帶連衣裙樣式，那是烏雲廢墟之下藏著的豔紅之色，落在黑暗裡的美好，鋪天蓋地的浪漫。
頹廢與激情碰撞，矛盾感十足。
又美麗十足。
叢瀾提起裙擺，去往了冰麵中央，走向了那片遼闊之地。
於謹一如往日那般，靜靜地站在場周，看著她去到了最明亮的地方。
進入賽場之前的一切擔心、憂愁，似乎在頃刻間消失殆儘，他的眼裡不再有這些弱勢的情感，隻餘下信任。
就像是無數人在此刻的共同心聲一樣。
【神來了，皇冠的位置舍她其誰】
【沒有人能戰勝的人，來到了她最該在的地方】
【我等了好久】
等了太久太久，終於見到了她們心心念念的所在。
本還在網上問叢瀾是不是生病的眾人，也不再議論這個話題。
因為她們發現，這道身影站在比賽時刻的冰麵上，一切好像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她們看著她，心就放回了肚子裡。
強大無匹，這是叢瀾以外的任何人都沒辦法給出的信任感。
安娜·馬多梅娃在後台孤單一人，她看著轉播的顯示屏，呆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