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3. 滿分 WINGS周期(1 / 2)

六個人裡最虛的應該是瓦雷利亞·察廖娃這個短節目第二, 其餘五個人都比她強。

前兩日比短節目的時候不知道外界發生了什麼,等到比完賽看著分數去找WINGS的直播片段,這群教練和運動員們直接被上了一課。

仲田雪枝的教練則是感慨, 有這樣的科學手段輔助,怪不得叢瀾一直這麼厲害。

仲田雪枝想說,叢瀾厲害的時候其實還沒有WINGS。

但她本人是很喜歡WINGS的。

她的教練也很喜歡。

不被偏愛的運動員, 她的路要比一些人難走許多,而仲田雪枝的路更為艱難。

畢竟, 也沒人能想得到, 為了讓他們自己人可以替補進GPF,日冰協的人會命令她稱病退賽。

在拒絕了以後還派人在訓練裡意圖傷到她,做實這件事情。

仲田雪枝現在想起來,都忍不住發笑。

多可悲啊。

教練根據前日的WINGS片段對這個AI有了了解,也佐證了仲田雪枝的訓練計劃沒什麼大問題。

細節還得再研究, 等比賽結束了以後拷貝一份慢慢分析就好。

仲田雪枝站在了場上, 隻覺得通體舒暢。

WINGS之下,她分數真的很好,刷新了自己的成績, 她證明了自己。

藍莓醬像是第一次看見仲田雪枝一樣, 她驚訝地發現, 不過是一日的間隔, 這位選手的表現卻比前日好了太多!

怡然自得,心生向往, 自由滑《四季》的春天在場中蔓延。

大家都說這個選曲的玄學是拿不到第一,可每年依舊有很多運動員會選它。

還有冰迷調侃,既然注定會亞軍,那反向毒奶選這個的運動員會不會超常發揮, 原本四五名開外或者一直第三名的,就這麼拿了個第二呢?

不過也就是這麼一說,再玄學終究也還是要看運動員勢力的。

經典曲目就是經典,能演繹得好的寥寥而已。

仲田雪枝的教練在擋板後麵見到了學生有這樣的發揮,也覺得驚訝。

“我喜歡這一場比賽。”坐在KC區等分的仲田雪枝說道,“我很安心。”

不用去考慮結束後會怎麼樣,不用擔心打分情況,也不用去思考有關派係的選擇。

仲田雪枝在這場比賽裡,才算是真正找到了她滑冰的初心。

她就是要站在國際賽場上,滑她自己的冰,拿她該得的分數。

僅此而已。

仲田雪枝:“為什麼這麼難呢?好像也不是這麼難。”

好可笑,最該照拂她維護她的JSF將她如同貨物一般交易出去,而最該對她產生敵意的國家冰協,給了她想要的公平。

仲田雪枝不是傻子,也不是什麼都不懂的小孩子,她年歲不大但經曆的阻礙很多,明白這一幕背後一定困難重重。

好羨慕啊,她想著。

·

等到倒數第二個人上場的時候,看著她與前一個桑瑩截然不同的緊張發抖,藍莓醬突然想到了一個合適的形容詞。

作弊的學渣和準備充分的學霸。

前者自然是指瓦雷利亞·察廖娃。

ISU當時是為了試探WINGS,所以在短節目裡給她打分時瘋狂地用最高層級來逐漸尋找WINGS的漏洞。

她分數偏高了一些,相對她的表現,不該這樣。

不過,到底是由WINGS給出的成績,與ISU的相差不算太大,於是喜歡她的人就說“看,WINGS也承認了察廖娃”。

這就是弊端之一了。

但也不算是什麼麻煩的事情,頂多就是漏網之魚而已。

明眼人自然能看出來瓦雷利亞·察廖娃在這一組人裡的不和諧,這樣的高分不是認可,在一眾公平裡,反而更像是負麵性質的恥辱。

隻不過瓦雷利亞·察廖娃不在乎。

她對那個分數不喜歡,因為太少了。

後續知道了WINGS的存在,臉色難看地看完了她的比賽片段,跟著教練們一起分析自己的節目,瓦雷利亞·察廖娃當即就將WINGS拉到了自己的黑名單裡,命名為“最不喜歡的東西”。

可是厭惡又如何,她又沒有辦法。

出現在賽場上,教練已經握著她的手反複叮囑專心比賽,千萬不要將心思遊離場外,也不要思考那麼多雜事。

就差說出來,你彆管WINGS,你就這麼地照著我們訓練時的狀態去比。

瓦雷利亞·察廖娃頷首,輕聲說她知道了。

教練還是不放心,旁邊的兩人也不放心。

事實證明他們是對的。

瓦雷利亞·察廖娃確實沒有照著剛才的話去做。

張簡方在後台搞東搞西,反對的不隻是ISU,還有依靠後者的一些冰協們。

像是日本的大鵝的等等,都有官員去提出異議,認為張簡方此舉不妥,而且用意惡毒。

他們想要的不單單是將WINGS撤下,還意圖讓ISU限製中方冰協的權利,從舉辦比賽到運動員參賽名額等等,都給出懲罰。

言辭間很是犀利,站著的角度也是“ISU權威神聖·不可侵犯”。

薑意在心裡吐槽,搞得這組織是宗教似的,咋的,還打算立國啊?

瞎扯兩句誰都會,心裡藏著的真實意圖大家也都看得出,不過是彼此欺騙、給點兒麵子罷了。

奈何張簡方軟硬兼施,楓葉冰協搞不定,ISU想順著他們來可是根本就做不到。

瓦雷利亞·察廖娃的教練隻能遺憾退場。

比賽哪裡隻是這塊冰麵上的事情,坐在場上的裁判席都能在短時間裡出那麼多幺蛾子,遑論開闊的場下呢?

瓦雷利亞·察廖娃慌了。

她慌得明顯,誰都能看得出來。

但跟彆的選手賽場心理問題不一樣,她這個慌,正是藍莓醬所言的“作弊的學渣”。

一場考試,不打算作弊的學霸不會對試卷之外的監控器、監考老師、作弊處罰規則等投出過多的關注,她們隻會盯著試卷,看上麵的密封條有沒有問題,想早點傳遞試卷拿到它,然後坐在那裡埋首答題,直到結束鈴聲響起。

作弊的人不一樣。

不管是學渣還是學霸,隻要打算作弊,進考場後就一定會關注監考老師的動態,研究攝像頭在哪裡會不會照到自己,尋找監控死角,考慮小抄還是手機,以及外麵走廊上巡考的老師,一顆心恨不得分成十六瓣,考一場試真跟偷雞摸狗沒兩樣。

瓦雷利亞·察廖娃是學渣嗎?

她是的。

一個沒把技術學明白還自負甚高的學渣。

學霸也不一定就不作弊,學習成績又不代表人品,藍莓醬強調“作弊的學渣”這個詞組,隻是為了形容更加精準而已。

瓦雷利亞·察廖娃在擔心WINGS如何運行。

她滑行時覺得是不是自己會在這裡扣分,因為最初編排舞蹈時就大刀闊斧地刪減了許多銜接;

她跳躍時又想會不會自己的pre被抓,這個跳躍她不存的但pre是肯定的,我pre是多少呢會被慢放給所有人看嗎;

每一步都在猶疑,每一個跳躍都在糾結。

【她這個自由滑看得我好難受,畏手畏腳的】

【太憋屈了,感覺身體做出了反應但是腦子沒跟上,隨後反應過來了也沒機會修改,結果影響到了下一個動作】

肌肉記憶是強大的,腦子沒有意識到的話身體也可以直接給出該給的動作和舞蹈。

但等後麵腦子跟上了,下一個動作又出現,結果腦子還在前麵的動作上,想要糾正自己的動作。

一跟二相撞,瓦雷利亞·察廖娃的表演磕磕絆絆,手和腳都不知道要往哪兒擺。

教練們在場邊扶額,已經不想看她的自由滑了。

·

看著叢瀾上場,孫婭然的聲音裡充滿了笑意。

“最後一個選手出場,來自中國國家隊的叢瀾。”

她說完了以後,又看了看自己的記錄,笑著道:“朋友們,容我重複一遍。目前2018賽季的大獎賽總決賽女單項目快要結束了,六人裡已出戰五人,當前排名第一的是桑瑩,第二是西妮婭·庫裡科娃,第三是仲田雪枝。”

【明白明白,瀾瀾出來大家位次往後挪,我們一起恭迎冠軍】

【不要毒奶——】

【這還算毒奶啊?這不就是在闡述事實嗎?】

孫婭然就是想說,我們桑瑩這次也會拿獎的!

本來短節目排第二的瓦雷利亞·察廖娃七跳三摔一空,儘管單個算下來一共是11次跳躍,但寫到分數上,就是七種。

失誤四次,隻正經完成了三個。

太慘了,慘得現場觀眾在比賽結束後都愣了。

這麼一落後,瓦雷利亞·察廖娃的總分排名倒數第一。

按照現在的排名,桑瑩和西妮婭·庫裡科娃都有牌子。

後台裡兩人各有各的忙,但若是去問一下猜自己會第幾,二人八成都要說第二第三。

萬一叢瀾失誤過大呢?

桑瑩很難相信沒什麼大傷的叢瀾會有大的失誤,她的難度確實高,可她本人也確實厲害啊!

就是這樣盲目的信任,在選手和冰迷之間不斷地蔓延著。

場上的氣氛燥熱了起來。

叢瀾微微偏頭,調整了一下自己肩頸上的考斯滕。

不敢說把任何一個國家隊的成員放在這裡,他們都不會因WINGS緊張,至少這幾位出名的強者是不會的。

小孩子們應該還會有一點,畢竟WINGS的當日分析會影響到訓練的加練計劃。

也不是什麼時候都喜歡加練的,他們是人又不是機器,當然會累。

其餘國家的冰協這幾日抗議WINGS時,也提到了影響選手比賽狀態。

對此,祁尋春隻是諷刺地笑著。

直把人看得訕訕。

是啊,心理戰不就是大家一直都在用的嗎?

這個時候說心理狀態,那怎麼選手比賽交替時,前一個選手的教練為發揮良好喝彩而故意大聲吵嚷去刺激後一個選手,這樣的行為不被批判禁止呢?

這個賽場上,總有無數的漏洞可以鑽。

不能隻讓彆人鑽,不讓祁尋春他們利用吧?

誰抓到了就算是誰的本事唄!

弧線輕劃,叢瀾停在了場地中央。

對著她閉眼低垂的動作,現場也安靜得針落可聞。

華麗熱烈的《紅磨坊》驀地出現,抓人的旋律在現場響起,隨著叢瀾的蹬冰滑行,讓人不由得晃動著軀體。

一開始是專注地看著她的身影,透過那抹紅色欣賞紅磨坊的頹靡絢爛。

4Lz太美了,它的出現就跟許多解說提到的那樣,是女單的瑰寶。

這個賽場上沒有人的4Lz做得與叢瀾一樣完美。

方方麵麵,無可指摘。

後來是跟著叢瀾的動作與耳畔的旋律合起了拍子,輕輕地、謹慎地,怕打擾了她,又想與她一起參加這場賽事。

音樂的高·潮不斷遞進,叢瀾吸引著人們加入其中,她在冰上發出了邀請,呼喚著場地裡的所有人,讓她們不要乾站著啊!一起來啊!

於是和拍子的聲音就變得大了起來。

更大了起來。

掌聲、無意識地喊聲,到最後有著叢瀾名字的呼喚,節目後半程裡,上萬人參與到了這一幕《紅磨坊》之中。

“papa!”

“yiyiyi!”

“叢瀾!”

藍莓醬也不知道自己喊的是什麼,娜塔莉也不清楚自己為什麼要淚流滿麵。

她們的心在拍子聲中聯結成為了一體,血脈相連,心跳“咚咚咚”,像是融入了這個場館,重構了一個巨型的個體。

個體的中心,就是冰上那抹紅色的熾熱。

這感覺太神奇,觀賽至今未曾出現過,漫天的拍子聲沒有影響到場地裡的選手,反而在音樂之中增加了一抹無與倫比的色彩。

天地相合人相應。

茱迪望去,這一片片,全是《紅磨坊》。

·

看見最後的得分,沒有人覺得誇張,也沒有人覺得不應該。

叢瀾在KC區喘著粗氣,她滑完節目之後躺倒在了冰上,沒有絲毫的力氣起身謝禮。

很累,累得沒有一絲力氣了。

但這是她滑過的最好一場自由滑,沒有之一。

用手按著冰麵強撐著軀殼起來,叢瀾眼前一片發白,幾乎是靠著毅力向四麵看台致謝的。

原本在謝禮的時候,這邊正對著的觀眾區域會爆發掌聲,其餘方向稍弱,也方便叢瀾區分。

結果這回四麵環聲,她根本就分辨不出來哪兒是哪兒。

眼前看不太清楚,疲累得腦子也動不了,叢瀾邊苦笑邊狠狠甩了甩腦袋,終於回了一絲神智。

謝禮完成後也顧不得撿一隻玩偶了,扶著擋板到了出口,叢瀾就栽到了於謹身上。

“累。”她閉著眼睛說道。

不知道為什麼就這麼累。

好像也知道一點。

於謹半抱著她到的KC區,坐下後茱迪給她套的刀套,於謹又給灌了兩口水,叢瀾這才稍微緩了過來。

隻是一直在喘氣,又怕過呼吸,所以還隻能小口小口的。

於謹:“你跟觀眾成為了一體。”

叢瀾沒聽清楚:“啊?”

眼睛都不聚焦了。

於謹大聲:“我說,你剛才在表演的時候,跟觀眾融成了一體!”

叢瀾掏了掏耳朵,嫌棄地看著他:“聲音太大了,我又不是聽不清楚。”

於謹:“???”

非常擅長倒打一耙了。

精神方麵的疲憊通常比身體的要深,對人的影響也更大,叢瀾在剛才與現場的所有人一起完成了這一個《紅磨坊》。

她是滑得酣暢淋漓了,但也導致了自己心神耗費過度。

滑冰本就是一場極其耗費體力的運動,在疾速消耗體力和心神的雙重支出下,後半程她基本就是全靠毅力在滑的。

哪家運動員沒幾分毅力呢?

拚的就是硬撐罷了。

藍莓醬自艱難扔完了玩偶後,就癱在自己的座位上,不想動不想聽也不想說話了。

她甚至不想抬頭去看大屏幕等分數,隻打算一會兒等廣播播報的時候再抬頭。

因為很累。

沒有經曆過,也沒人告訴過她會這麼累。

驚瀾演出的時候叢瀾也會調動現場氣氛,但那跟現在不一樣,對比來看的話,前者太小兒科了!

KC區裡,叢瀾還在跟於謹茱迪說呢。

“壓根沒想過會是這樣。”她喘著氣說著,一句話沒幾個詞兒,倒是休息了好幾個氣口。

茱迪要不是中文已經可以隨時化身東北人,還按照她最初來中國任教的那樣,根本就不可能聽懂。

茱迪:“非常非常非常好!”

於謹:“你這詞兒這麼稀缺呢?好歹多幾個啊!”

茱迪:“那你來。”

於謹:“我來就我來,你……非常不錯。”

他腦子現在也短路了。

人在極其亢奮的狀態下,有人能文思泉湧,有人則是什麼都不過腦子,有人則是沒有腦子。

於謹就是最後一個。

茱迪可能也是吧。

至於叢瀾,她現在不想要自己的腦子。

連笑話於謹都沒精力了,叢瀾低著頭,用手擋住了自己的口鼻,在呼哧呼哧地喘氣。

就在這個時候,自由滑的總分出了。

毋庸置疑的第一名之外,是裁判組在全場的被迫之下,給出的PCS滿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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