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鎮撫司與旁的衙門不同,旁的衙門白天審案,晚上閉門,北鎮撫司是隻要有案子,不分白日黑夜立時便要出動人手的,遇上大案更是連著一月兩月分做三班辦差,這都是常事兒!”
牟虎年紀不大,但他就是錦衣衛指揮使家的下人,自然還是知曉一些錦衣衛的事兒,說話間已經領著二人到了一處僻靜的院落前,門前牟龍已經在等著了。
牟龍領著二人進了院子,牟彪正在堂上等著,見了二人拱手道,
“賈仵作,四蓮!”
賈金城忙向牟彪行禮,
“牟公子……”
牟彪笑道,
“今兒請了賈仵作前來,想來是知曉何事了?”
賈金城點頭,
“四蓮已經同小人講過了,牟公子古道熱腸,肯出手相助,小人與家人都十分感激公子!”
牟彪擺手道,
“不用客氣,我這也是自己對這樁命案起了興致,想弄清楚真凶倒底是誰,才橫插了一杠的……”
頓了頓指著裡頭道,
“閒話不多說,我們去後頭瞧瞧去!”
一眾人便跟著進去,去了後頭內室,內室裡空空蕩蕩,隻地麵上有一個石環,牟虎上前彎腰,手上一用力,便將那石環往上拉起,一個地下入口赫然出現在眾人麵前,下頭台階延伸,有明亮的火把插在兩邊壁上,倒是不顯得黑暗。
牟龍打頭下去,然後是牟彪、賈金城、賈四蓮再有是牟虎,下了石階,是長長的甬道,越往裡走越是冷氣逼人,牟彪道,
“這是錦衣衛用來存放屍體之處,裡頭有冰窖,因而越到裡頭越冷!”
眾人行了百步,沿路皆是相同大小的石室,不過裡頭都沒有插火把,瞧不出有沒有存放屍體,到了一間透出光亮的所在,眾人在門前停下,賈金城看了一眼那石室當中蓋著白布的屍體,回頭對女兒道,
“四蓮,你若是害怕便在外頭等著吧!”
賈四蓮搖頭,
“爹,我不怕!”
說罷跟著他們一起踏進了室內,牟彪回頭衝她一笑,心道,
“四蓮果然不同常人!”
賈金城上前掀了蓋在孫氏屍體上的白布,此時孫氏的身上的衣裳已被脫去,隻剩下一具光溜溜的屍體,她已經是死了好些日子了,雖說一直存放在冰窖之中,但如今的天氣轉暖,屍體已是開始慢慢的腐敗,屍臭味兒彌漫在整個石室之中。
幾人之中除了賈金城能麵不改色,其餘都忍不住扯袖子捂了自己的口鼻,賈四蓮不怕死屍,仔細觀察死狀可怖的孫氏,不由也是心頭暗歎,
“那麼一個活生生的人,就這麼變成了一具冰冷冷的屍體,還被人扒光了,毫無尊嚴的翻來翻去……”
雖與孫氏不熟,但總歸是家裡親戚,賈四蓮心中自是難過的。
賈金城麵無表情,打開了隨身帶來的布包,將自己的家夥什兒一一拿出來擺好,先是套上魚皮手套,雙手從孫氏的頭頂摸起,仔細檢查了一遍,他查的極仔細,手指一點點的孫氏的頭上按壓,雙眼一寸寸的察看,
“咦……”
賈金城咦了一聲,
“這孫氏應是被人打擊過後腦的……”
說罷指給眾人看,燈光下,烏黑的頭發遮擋,眾人沒瞧出異樣來,賈金道,
“不過小小的一處,有微微的隆起,不用手指按壓不會發現……”
且人已經死了這麼久了,血脈凝滯不動,不是經驗豐富的仵作根本不會發覺,當然也許是前頭的仵作驗出來,隻是傷口太小,不是致命傷,便沒有引起重視。
牟彪見狀拿起一旁備用的手套戴上,按著賈金城的指示,用手指輕輕的按壓了一下,果然有微微的發軟。
牟彪問道,
“依賈仵作看,孫氏是不是被人從後腦擊打至死,再吊上房梁的?”
賈金城搖頭,
“這傷口太小,猛然擊打,可能隻會讓人暫時昏迷……”
之後賈金城一雙手一路從頭頂細細的摸到了孫氏的腳底,每一寸肌膚都不肯放過,再掰開孫氏的嘴,用一塊白布擦拭口腔,之後將白布展開給眾人看,
“口中有藥物殘渣……”
他又將那白布湊到鼻端聞了聞,
“果然如前頭仵作所言,確是曾被人灌下可至人昏迷的藥汁……且藥性極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