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四蓮打開他的手,
“彆扯……”
說話間抬手攏了發,將發帶重新綁上,
牟彪嘻嘻笑,
“改日我給你弄些珠花來帶……”
賈四蓮忙道,
“你這不是給我招禍麼!”
窮人家的女兒戴甚麼珠花,外人不說,讓向氏和賈尤傳瞧見了,隻怕掉進眼睛裡拔不出來了!
牟彪嘖嘖嘴歎道,
“嘖嘖……你這命怎麼這麼苦!”
賈四蓮應道,
“我倒不覺著苦,靠著自己雙手掙飯吃,隻要能掙到就不苦!”
牟斌起身伸手又扯了扯她頭上的布帶,
“珠花不能戴,換幾根好看的發帶總是可以吧?”
說罷也不待賈四蓮應話,衝她擺擺手,領著人走了。
賈四蓮瞧著他的背影,伸手整了整頭發,
“這人……如今越發沒有貴公子的模樣了,怎得還動手動腳起來!”
牟彪回府補眠,第二日又提審了向家的人,這一回他是寧殺錯不放過,先將男人們提到一旁單獨審問,卻是連剛五歲的向添都沒放過,隻向添那處他還搭了一大塊麥芽糖,也沒問出個所以然來,之後又問了一眾向家女眷。
這廂單獨尋了一間訊室,旁的不問就問他們平日裡做甚麼營生,又每月地項如何,再平日裡怎麼吃穿用度,他雖是一派貴公子打扮,但畢竟年紀小,說話時笑嘻嘻的,半點沒有官威,讓人極易放下心防,多說兩句向家人便交了實底,之後將男女兩廂一應照倒是問出了不少向家人的私房事。
向老頭言道,
“家裡老大在車行做車夫,因著馬車跟馬都是車行的,所以一月隻能掙下兩錢銀子,交給我一錢半……”
實則向大能用車行的馬車跑些私活,除去交給車行的,一月能掙兩錢多銀子,不過隻交給家裡一錢半,其餘都是交給家裡媳婦攥著。
“這是個顧家的!”
牟彪如此評論,
“老二是鋪子裡做夥計,一月隻能掙一錢半銀子,不過他媳婦繡活好,在外頭繡樓裡接了活計回來做,交給我也是一錢半……”
實則老二有時得了客人賞,也有兩錢銀子的,老二媳婦的繡活大件的向老太心裡有數,但小荷包之類的,向老太不知都被她拿去換了銅板兒,存了私房錢。
還有老三,向老頭道,
“老三在衙門裡雜役,每月月錢兩錢銀子……交給我一錢半……”
實則向家老三在衙門裡幫著大人們跑腿,又或是幫著書吏們送送公文甚麼的,還能得些賞錢,一月三錢銀子是妥妥的。
向老頭外表瞧著倒是一視同仁,每個兒子都是交的一錢半,不過老大生了向富、向貴,二老就愛大孫子,私下裡貼補老大家不少,這些是老二、老三不知曉的。
牟彪這一回是將向家人的老底都給翻了出來,卻是發覺向大和向二還好,都肯顧著家,可向三每月裡三錢銀子隻多不少,交了家裡的之後,剩下自己扣在手裡,向三媳婦性子是個軟的,不敢多問,隻是家裡沒用度了,才敢開口問男人要。
“你每月裡剩下的銀子呢?”
牟彪問向三,向三一臉老實樣兒,一副公子爺您都懂的表情,
“這衙門裡雖掙得多,但平日裡應酬也多,請同僚們花銷也大,都用了……”
“是麼?”
牟彪眯眼兒,笑了笑道,
“即是在衙門裡做事,想來也是好查的……”
當下吩咐人道,
“去衙門裡問問,看看他平日裡都同甚麼人結交,又怎麼個花用的……”
當下有人應了一聲出去,向三訕笑,
“那個……公子爺……小的……小的就是一個小小雜役,平日裡也沒交結幾個朋友……”
牟彪嘿嘿一笑,緩緩伸手摸向了桌上放著的黃金小刀,
“剛才不還說在外頭應酬多麼,現下怎麼又說沒幾個朋友了……怎得……你這是瞧著小爺年紀小,好糊弄是麼?”
說話間,一旁立著的錦衣衛力士們都齊齊上前一步,抱胸不語,向三見著牟彪將那黃金小刀從刀鞘裡抽了出來,明晃晃,寒光光,腳下就是一軟,苦著臉道,
“公子爺,彆動手……彆動手……小的說就是……”
這錦衣衛的衙門是甚麼樣兒,向家人不清楚,他卻是最清楚的!
“小的……小的在外頭養了一個小的……”
“養小?”
牟彪有些不信,
“就你那一月幾錢銀子,還能養小?”
向三苦笑道,
“公子爺是富貴人家,家裡必有嬌奴美婢自然用不著養小,也不知曉那窮人家的姑娘,窮極了一個月七八十個銅板兒便給您伺候的舒舒服服……”
頓了頓道,
“自然……這姿色嘛……必是不會太好的!”
姿色好的早尋那高官富豪養了,也輪不到他這小小的雜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