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等一等……”
頓了頓,
“你跟我來……”
當下帶著牟彪進了南鎮撫司的詔獄。
是的,南鎮撫司也有詔獄,隻沒有北鎮撫司出名,北鎮撫司詔獄裡住的都是朝廷官員,其中二品、三品甚至一品的大吏都關過,南鎮撫司這處則隻關自己人,因而論起規模來,自然比不上北鎮撫司的,不過麻雀雖小五臟俱全,但該有的不該有的都有!
許旰帶著牟彪進了詔獄之中,走過長長的通道,到了最深處遇見台階轉而向下,到了地下二層,轉又向下到了三層,此處已經是地下最深處,黑暗、陰冷、潮濕,空氣渾濁而又冰冷,火把光芒不及之處,隱隱還能聽到窸窸窣窣之聲,似是黑暗之中有不知名的蟲獸在跑動。
牟彪進出詔獄多回,饒是他曆練出來了,進了這處卻是莫名的背後發涼,總覺著有甚麼地方與北鎮撫司那邊不同,半晌他終於發現了不對勁兒,這裡太靜了!
靜的可怕!
腳步落在地上,觸感微軟,落足無聲,他低頭一看,瞧見的是一片黑乎乎的地麵,不知是用甚麼材質所做,許旰見他低頭看腳下,不由微微一笑,
“這是特製的地麵,裡頭摻了黏土……”
二人進來時都沒說話,在這寂靜的空間,許旰的聲音雖然放得很低又柔和,但乍然一開腔,也嚇了牟彪一跳,
“這有甚麼用?”
許旰笑道,
“靜音……這裡我稱它為靜牢……”
許旰領著他走到了最裡頭的牢室,一路隻能聽見衣物摩擦和二人的呼吸之聲,整個牢獄顯得壓抑又靜的可怖。
二人來到牢門前,許旰伸手拉開了門上的小氣窗,他讓開身形,讓牟彪去看,牟彪探頭看去,隻見那陳良正盤腿坐在地上之上,外頭的火把光亮透進去,牟彪依稀可以看見,這間牢室很小。
小的很是奇怪,高不過一人身高,方圓也不過一展,以陳良的身高,站起來便要頭頂著屋頂,躺下頭腳也要頂著牆麵,實在逼仄的可怕!
陳良久在黑暗之中,雙眼乍受刺激,見得光亮進來,下意識抬手擋臉,待得回複了視力,看清是二人之後,立時瞪大了眼,問道,
“許老二,你何時審我?”
許旰笑道,
“不急,不急,老陳你在這處好好歇息幾日,待想明白了,我自然會問你的!”
陳良冷哼一聲道,
“那你可是有的等了!”
許旰隻是笑,
“老陳,若是再等幾日,你還能這樣說的話,我許某人就敬你是條漢子!”
說罷將窗戶重又關上了。
牟彪有些奇怪問道,
“許二叔,就這麼關著他,他會招?”
許旰嘿嘿一笑道,
“這一層名叫做靜牢,每一間牢室都是特製的,四麵鋪上了隔音的材料隻要外麵的人不打開窗,裡頭的人一點兒聲音都聽不到……”
他著重又重複了一句,
“是……甚麼都聽不見,且……四麵的牆,每過一日便會向裡收縮一寸……”
牟彪聞言眉頭一皺,想起陳良那間牢室,又黑又小又不通風透氣,且一點兒聲音都聽不見,就那麼一日日的感受著孤獨、靜寂,還有無形之中的壓力,慢慢的站,站不直了,躺,躺不下了,到最後整個人隻能蜷縮在一處角落裡,四麵全是牆……
牟彪想到最後,身子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冷顫,
“這種感覺便好似被人裝進棺材裡,活埋進了土裡一般……”
一點點的在狹小的空間裡生生憋死!
許旰笑眯眯道,
“這種法子就是學的棺材活埋人,不過比活埋人難受多了,隔不了幾日,陳良便會哭著喊著求我把他活埋了,便是立時砍了他,他也不肯再呆在那牢房裡了!”
牟彪想著那滋味,若是自己置身其中……
不由自主,他又打了一個寒顫,許旰笑眯眯一攬他的肩頭,
“小子,你先回去你爹那邊,看看那邊審的人怎麼樣了,待隔幾日我再讓人叫你……”
“那……需要等幾日?”
許旰想了想應道,
“我見過捱得最長的是有十日的,出來時人已經半瘋了,我瞧著老陳那樣兒,至多也就三日吧!”
牟彪點頭,
“好,我等著您的消息!”
牟彪轉頭就回了北鎮撫司,進了詔獄,直奔審訊的石室裡,石室之中燒了兩個大大的火爐,上頭放著十數根燒紅的烙鐵,牟彪聽得犯人痛呼慘叫之聲,聞著那一陣陣皮肉燒透的焦香味兒,一時竟覺著這北鎮撫司的詔獄實在才是人間煙火,而適才自己仿佛去那幽冥地獄裡打了一個轉,現下心裡還在發涼呢。
接下來的三日都在審訊犯人當中度過,牟彪也算是見識了不少詔獄用刑的法子,待到了第三日晚上,許旰果然派人來叫他,牟彪趕過去時,許旰已在靜牢裡等他了,這廂負手立在陳良的牢門前,笑著道,
“小子,拉開窗戶瞧瞧……”
牟彪依言拉開窗戶,探頭過去,還沒瞧見裡頭的情形呢,卻是被一股惡臭撲麵,嗆得他連連後退,
“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