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蓮又抬頭看了看天,
“哦……我來得早了些,這還沒到午時呢!”
不說是午時前到麼,看時辰怕是才已時,想來他還未到呢!
她正自猶豫著到何處再轉轉,等等牟彪呢,卻見那冷清的酒樓裡,有店小二走了出來,見著她笑眯眯道,
“小娘子可是約了人?”
賈四蓮愣了愣,點了點頭心想,
“難道是牟彪怕我來早了,特意叮囑了店小二,他倒是個心細的!”
想到這處,心裡一甜,跟著店小二便上了樓,店小二笑眯眯道,
“前頭有位爺派人來說了,早定好房間,說是誰早到誰就在房裡等著,您且坐一會兒,我給您沏壺茶……”
賈四蓮點頭坐在包房裡,在臨街的窗口處四下觀望,這還是她生憑頭一回進這樣的酒樓,坐在臨街的窗戶前,伏看下頭芸芸眾生,見得街麵上小販沿街叫賣,酒樓茶坊裡店小二招呼客人,也有那擺攤賣麵的,在熱氣騰騰的灶前煮著麵,笑容殷勤的招呼客人,賈四蓮看得心頭暗歎,
“怪不得世人都追名逐利,原來坐在這處居高臨下的看旁人忙碌生活,那是如此愜意……”
這廂店小二端上茶來,賈四蓮待他走了,掀了茶蓋一看,裡頭綠芽欲滴,清香撲鼻,原來是上等好茶。
賈四蓮小小的啜了一口,隻覺微苦又甘甜,忍不住再喝了一口,她是難得清閒,便在這處吃著茶等著牟彪,等了約有一柱香的功夫,下頭來了一輛馬車,賈四蓮低頭看著馬車裡下來一個人,個子中等,相貌俊秀,那人下了馬車四下觀望一番,有些遮遮掩掩的展開手中的扇子,擋在了臉前,
“咦……這人瞧著有些眼熟呢?”
還未等賈四蓮想出來在何處見過他,那人便已經進了酒樓,不多時門外傳來蹬蹬蹬的上樓聲,卻是到了她這間房的門前停了下來,賈四蓮瞪大了眼看著房門被人推開,店小二點頭哈腰迎了那人進來,
“公子爺,您約的人在這間房!”
那位公子進來與賈四蓮四目相對,來了個大眼瞪小眼,那俊秀的公子爺將手中的扇子一展,上頭一隻喜鵲登枝,畫的姿態寫意,賈四蓮眼兒瞪得更大了,
“你……”
“你?”
那位公子爺打量賈四蓮的神情半晌,轉頭再看向店小二,臉色沉了下來,
“這不是我要見的人……”
賈四蓮也結結巴巴道,
“我……我不認……認識這位公子……”
店小二在這酒樓裡也是久經場麵的,當下立時便明白自己弄錯了,抬手一拍額頭,
“哎喲……對不住了二位,小的糊塗,弄錯了……”
想了想道,
“公子爺,您請這邊來……您先坐坐,待小的給你去問一問……”
那位公子爺雖是不滿,倒也沒有遷怒,便衝著賈四蓮一拱手,
“姑娘莫怪……”
賈四蓮忙起身福了一福,沒有說話,看著公子爺退出去,店小二再關上了門,待得人走了,賈四蓮坐回原位,卻是一臉的震驚,
“這……這不是……這是太子爺麼?”
那身形,那相貌自己在牟府裡不是偷偷瞧過一回麼?
賈四蓮眉頭緊皺,努力回想了那日裡在牟府裡所見,又適才那位公子說話的神態,這分明就是那日裡的太子爺呀!
四蓮旁的本事沒有,可這開麵攤做小生意的,認人的本事那是必需有的,但凡在她們攤上吃過一回麵的,再見二回,她總是能想起來的,更不用說當時在牟府裡,她偷看的可是當朝太子爺,怎得也要瞪大了眼看清楚了!
她決計沒有看錯,除非那日裡牟彪騙了她,要不……這必定是真金白銀的當朝太子爺!
賈四蓮一臉的迷惑,
“太子爺不是在東宮裡呆著麼,他……他能隨意出宮走動的麼?”
她原本也是不知曉這些天家人物,平日裡是如何生活的,可她自從與牟彪相識之後,時常與他談天說地,聽他講些在外頭辦差的見聞,大大的開了眼界,知曉了似太子爺這樣的人,平常是不能隨意在外頭走動的,城外去不得,城裡能轉轉,王公大臣們的府邸也不是想去就能去的,就連在自己宮裡吃飯,也不是想吃甚麼便吃甚麼的,衣裳也是按著規矩來,雖說是綾羅綢緞卻也是不能挑自己喜歡的!
她還記得那時節牟彪還歎過,
“做太子爺有甚麼好處?一舉一動都被人盯著,倒不如我們這樣的出身,做個紈絝也能快活逍遙……”
即是太子爺不能隨意出宮,他今兒怎麼到這裡了?
且……他身邊連一個隨從都沒有?
賈四蓮到窗前往下看了一眼,隻見得那馬車之上端坐了一個馬夫打扮的人,可他頭上戴了帽,她從上頭看,瞧不出來模樣,也不知是不是太子爺那位隨身的太監?
賈四蓮本不是那好奇之人,隻太子爺秘密出宮,實在讓人心裡生出無限聯想,她坐在那處想了又想,終於忍不住湊到了一旁的牆邊,這兩間屋子當中間隔薄薄的一道牆,賈四蓮把耳朵緊緊貼上去。
初時始那屋子裡靜悄悄,正當四蓮都快以為這屋子隔音太好,自己聽不到動靜時,那屋子裡傳來了店小二的聲音,
“公子爺,您約的人原來早就等著了,是小的弄錯了,給您陪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