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廂打馬過去拱手高聲道,
“可是尤大人與夫人在車上,小子牟彪特意過來問安!”
他人一過來,那車廂裡的人已經瞧見了,現下一聽他說話,於是一撩簾子露出一張宜喜宜嗔的臉來,
“牟彪!”
牟彪一抬頭,見是尤九小姐,心中暗翻白眼,麵上卻是笑眯眯道,
“原來尤九小姐在車上,有禮了!”
他又一拱手,尤九咬唇看他,半晌突然道,
“牟彪……我……有話問你……你敢不敢同我到一旁說去?”
牟彪聞言心頭一翻白眼,左右看了看,這前前後後都是趕路的人,多少雙眼睛盯著呢,大家的小姐就是這樣的作派,隨隨便便拉個外男到一旁說話?
牟彪嘻嘻一笑,應了一聲,
“我不敢!”
我又不是傻子,我要敢同你悄眯眯到一邊兒說話,明天這閒話就能傳的滿京城都是,我又不想娶你,乾嘛要跟你傳閒話?
他應了一聲,衝著車廂又行了一禮,
“即是已經見過禮了,那小子便告退了!”
卻是根本不給尤九小姐說話的機會,一調轉馬頭,拍馬就走,馬蹄翻飛間似是生怕尤九小姐在後頭追著咬一般,飛快的跑走了!
尤九小姐愣愣看著他的背影,銀牙緊咬,眼圈兒都紅了,
“牟彪!”
我就那麼不堪,你連話都不想同我說一句?
那女子能跟你同乘一騎在外頭招搖,我就不能同你說句話?
這時節車廂裡尤夫人壓抑著怒氣的聲音傳來,
“老九,還不快放下簾子!”
她見女兒不動,隻是拿眼看著外頭,氣的咬牙道,
“我是管不了你了……待回了城,自有你爹好好教訓你!”
提起親爹,尤九小姐咬了咬唇,終於放下簾子坐回了車中。
牟彪這頭又打馬回來,牟秀慧終是忍不住那顆八卦之心,探出頭來問自家兄弟,
“老八,你同尤九小姐說話了麼?”
牟彪點頭,牟秀慧立時雙眼放光,
“你們說了甚麼?”
牟彪應道,
“沒甚麼,無外就是大家閨秀彆學那長舌婦,沒事兒瞎打聽!”
牟秀慧愣了愣才回過味兒來,氣得又衝弟弟扔了一把瓜子殼,
“牟老八,你……你這性子,能娶到媳婦兒才是見鬼了!”
牟彪聽了嘿嘿一笑,
“不勞六姐關心,媳婦兒我早找好,隔兩年你等著吃喜酒吧!”
牟秀慧聞言猛的一起身,半個身子都探出窗外了,那一雙大眼珠子都快瞪出眼眶了,
“快說說,是誰家的女兒,我認識麼?”
牟彪笑道,
“不是甚麼大家的女子,以後自會讓你們相見的,六姐等著就是!”
“嗤!”
牟秀慧見他那笑臉太過燦爛,直覺又被騙了,當時嗤之以鼻,
“又誆我!”
縮回腦袋再不理他,牟彪哈哈一笑也不多說,這廂一路無話回了城,卻說隔了不久,牟彪便由六姐口中得知尤九小姐定下了親事,牟彪甚是驚訝,
“我又不是尤小九小姐的爹,她成不成親與我何乾,六姐你還來同我講?”
牟六小姐氣的不成,拿手戳他的額頭,
“那麼一個大美人兒明明對你有意的,現下另嫁他人了,你就沒有半點後悔?”
“後悔?後悔甚麼……”
牟彪道,
“我又不是銀子,非得要人人愛我,她對我有意,我對她無情,她就當彆擇良人,難道還要人家守著……一輩子不嫁?”
牟秀慧聞言一愣,想了想,
“你說的好有道理!”
感覺自己真是多事,當下悻悻走了!
這事兒就這麼扔到了腦後。
牟彪迎了家人回城,第二日回轉衙門讓人盯著那順天府衙門的仵作張誠不說,賈四蓮這幾日卻是發覺自家那後娘似是有些不對勁兒,朱氏自嫁入賈家之後每日裡也無甚事做,家裡家外有三個女兒,根本用不著她插手,她每日是想起就起,不想起可以一覺睡到日上三竿,待到了午時自有人來叫她用飯,日子可說十分逍遙了!
又這眼見著天兒一天天轉冷,外頭那小北風吹的呼呼作響,能不出門的人,那是真不想出門,朱氏也是如此,賈家如今也不缺那兩個錢,因而早早便買了炭堆放在柴房裡,朱氏若是覺著冷了,便燒上一籠取暖,她成日裡守著火籠呆在屋子裡繡花又或是睡覺,實在煩了就出門同胡同裡的眾婦人們說說話,她們那是個個都羨慕朱氏雖說是二嫁,但落了個好人家,夫妻二人比原配夫妻都恩愛,三個女兒比親生的都孝順,朱氏聽了心裡暗暗得意欣喜,因而不管再冷,總歸隔了幾日便要出門的。
可是這陣子連著十日賈四蓮都沒見她出門,不由心裡暗暗嘀咕,
“她久不出門,怕不是要悶出病吧!”
她不是對朱氏有多少母女之情,隻是這生了病便要花銀子治,還要她們三姐妹伺候,那自然還是大家都無事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