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誠搖頭,
“這個……小人還真不知曉了,不過那假死的藥本就凶險,一個不好就會死人,依小人瞧著那小兒子多半是……”
牟彪聽了點頭,目光幽深的瞧著老仵作,
“你還替他們做了甚麼?”
劉誠一愣,繼而道,
“大人,小人就是個仵作,除了驗屍還有做甚麼?”
“是麼?”
牟彪雙眼一眯,
“你若是不說,我便去問問你的家眷,你收銀子這麼多年,他們不會一點也不知曉吧?”
劉誠聞言身子一顫,垂下頭去,半晌才頹然道,
“小人,不該隱瞞,還求大人給小人一個痛快!”
原來這劉誠還幫著那些人運送貨物,
“大人,他們送的這些東西小人也不知是甚麼,每一回他們也不知從何處尋來死屍,讓小人開膛破肚,將內臟掏空,把東西放進裡頭去,再由小人縫好,至於他們運到何處小人便不知曉了……”
“你做了幾回這樣的事兒?”
“約……約有十來回吧!”
“你就從來未好奇瞧過?”
劉誠搖頭,
“大人,小人做這些事的時候,有人在一旁盯著,小人隻能負責破開死屍肚子,東西是他們放的,不過小人瞧著那東西用油紙包著,看人拿在手裡沉甸甸地……”
“他們……每次都用的死人?”
劉誠猶豫了一下道,
“有……有一回……”
說到這處,他瞳孔收縮,目光在桌麵上遊離,臉上肌肉抽搐著,似是很不願回憶,
“有……有一回,說是他們當中出一個叛徒,他們用繩子綁了四肢,又塞了嘴,讓……讓小人活剖了他……”
等東西放進去時,那人還沒有死絕,身子還在抽搐,以至劉誠在縫合肚子裡,好幾次都手滑,差一點兒紮到自己的手。
牟彪聽到此處,濃眉一皺,麵上現出厭惡之色來,
“劉誠,你就為了點銀子,居然連活剖人的事兒都做得出來?”
劉誠苦笑一聲,
“大人,小人也不想的,可上了賊船就下不來了,小人不做不行啊!”
更何況那次活剖人之後,他得了一大筆銀子,給兒子們在外城買了兩間小院,好歹讓大兒子和二兒子安了家。
“哼!”
牟彪一麵審問劉誠,一麵派了人去城外的劉公村,卻是撲了一個空,問起村人那搬來的胡家,人都說那胡家有個兒子得了病,一直昏睡不起,胡家婆媳就帶著孩子南下尋醫去了,錦衣衛的人再循著胡家的蹤跡追查了下去,卻是在離京城五十裡地的小村裡尋到了胡家人,原來胡家人雖受了人一大筆銀子,可胡家兒子吃了那藥昏迷不醒,給他們銀子的人,原本還會叫大夫來瞧瞧,接連來了三個大夫,都說是沒得醫治了。
胡家婆媳如何肯依,這胡壙就這麼一個獨苗,原本提著腦袋給人辦事就是為兒子搏一個前程,如今銀子是有了,可兒子躺在床上要死不活了,她們想尋人叫冤都沒處理會,又深知那幫子人是殺人不眨眼的亡命徒,無奈之下隻得收拾了東西,離得京城遠遠的,想去南邊尋訪名醫,看有沒有法子將孩子給救醒!
結果走到半路之上,遇上了山匪被人將銀子給搶了,婆媳二人帶著兩個孩子淪落在一處小山村落腳,眼見得躺在床上的孩子一天天的消瘦下去,錦衣衛的人到了……
胡家人找到了,牟彪對那胡壙也不用客氣了,將他那半死不活的兒子往他麵前一放,胡壙當時就崩潰了,大哭大嚷了一番之後,甚麼都說了,劉誠的供詞也有了,還找到了邱三娘這條線兒,牟彪便將這案子的卷宗往牟斌的麵前一放,
“爹……您瞧瞧吧!”
牟斌一翻那卷宗,那是看得心肝肉亂跳,半晌才合上卷宗,緩緩問道,
“這案子有幾人知曉?”
牟彪道,
“爹放心,兒子知曉分寸,這案子都是兒子親自審的,便是牟龍、牟虎都沒讓他們近身……”
牟斌起身負手,在堂中踱步,半晌轉到兒子麵前,
“這案子……若是再查下去,後頭的事兒可就大了!”
到如今牟斌才知曉,原來這京城之中竟是暗地裡有這麼一個秘密組織,前頭他們大力嚴查的拐子幫,居然隻是這組織之中的冰山一角,且……現下看來連太子爺也牽連其中……
饒是牟斌久經戰陣也是看得心驚肉跳,這案子再查下去,怕是連他們父子二人和一家子身家性命都要搭進去了,這也是平生頭一回,牟斌這錦衣衛的大頭目,查案查得心頭發寒,他苦笑一聲對兒子道,
“我的兒,你倒是專會給老子找麻煩!”
牟彪應道,
“爹,兒子也沒想到這裡頭水這麼深,兒子初時隻是好奇,到現下卻是有些騎虎難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