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子樺那小子呆在京城裡,四處結交,就是想仗著我爹的勢,給自己謀個前程,不過我爹可不是吃素的……那小子多半到了最後是要铩羽而歸的!”
你當牟指揮使那鐵麵無私的名聲如何來的?
他發跡之後,遠親近鄰都攀上來了,牟斌卻是從不徇私,狠狠得罪了好些個親戚,讓眾人都知曉了他的“涼薄”,這兩年倒是清靜了不少,再沒人上門來攀關係求提攜了!
賈四蓮道,
“你們便不怕……被人在背後罵不念舊情麼?”
牟斌笑道,
“念舊情……總歸也要有舊情在呀,沒有舊情怎麼念,真正同我們家交好的親戚朋友,早得了我爹的回報,那些個趨炎附勢,你倒黴他遠遠站著,得了勢就攀上來的親戚,我爹根本不搭理,還有一些是真有了難處,才上門的,這種我爹就看著人品辦,若是人品好的出手幫一幫倒也未嘗不可,若是人品不好的,根本就不加理會,這樣的人……你幫不幫都會罵你,還理他做甚麼?”
便如向家一般,那樣的人家,是屬狗皮膏藥的,粘上了便甩不掉,若是誰傻到跟這樣的人家談親情,那離著自己倒黴也不遠了!
牟彪笑著安慰四蓮道,
“這樣的事兒,你以後還會遇上許多,左右那些人不過就是想得些利罷了,你也不必多想,高興了手頭上漏一些,不高興便不搭理便是,若是他們敢煩你,你儘管告訴給我,我替你收拾他們!”
賈四蓮自然知曉這些事兒對牟彪來說不過舉手之勞,不過她總歸也有自己的骨氣,不想事事靠著他,尤其是娘家這些個破事兒,自己說起來都厭煩,又何必拿這些人去煩嘯林呢!
當下應道,
“我若是應付不了,再請你出麵也不遲!”
牟彪點頭,便拉著她看改過後過的營造圖,二人說說笑笑轉眼便將煩心事兒拋到腦後,想得都是日後在一起隻羨鴛鴦不羨仙的生活。
如此眼看著春暖花開,身上的厚衣裳一件件脫去,四蓮離著出嫁的日子還有半月了,這陣子賈家的麵攤關了張,再也不開了,吃慣了食客們聞聽都還有些遺憾,不過賈家主人高升,女兒出嫁都是喜事,有那相熟的食客還特意過來賀喜,賈金城都一一接待,又請了人半月之後過來喝喜酒,來人聽說是他做了錦衣衛指揮使的親家,個個是欣然答應。
賈四蓮在家中安心待嫁,很是練了練繡花的手藝,五蓮和六蓮則是得了空便往外頭跑,卻是去盯著人修整朝天街上的鋪子,前頭鋪子要重新粉刷過,後頭院子裡的三間瓦房也要重新整修一番,二人一心想著以後便把那處當家了,自然是儘心儘力。
朱氏這頭孩子都快三月了,能趴在床上抬起頭了,她那娘家兄弟才領著兩個孩子,帶著媳婦,扭扭捏捏的上了門,朱氏早些年喪夫,獨自一人帶著一個女兒討生活,回娘家去,這兄弟不但不說出手相助,反倒是嫌自己晦氣,見著了便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朱氏受了氣,便索性不回去了,之後倩娘死了,孫家的人將自己趕出那院子時,她也曾回去想叫娘家兄弟給自己出頭,卻是沒想到,這嫡嫡親的兄弟竟是連門都不讓自己進,如今看著自己的日子好過了,又上門來了!
朱氏要說不恨他那是騙人的,可見著他滿臉的滄桑抑鬱,那衣衫上補丁摞著補丁,腳下那鞋上底子都快磨沒了的樣子,心裡又止不住的心痛,歎了一口氣道,
“坐吧!”
馮氏前頭來過一回,倒是比自家男人放得開,過來抱了孩子就看,
“這孩子長得真好!”
賈尤鑫生下來本就大個,又如今賈金城對兒子那半點不吝嗇,有甚麼好的都往兒子嘴裡送,因此賈家老八長得是白白胖胖,抱起來實實貼貼,比跟他同樣大的孩子可是壯實多了,馮氏滿眼羨慕道,
“大姐,你如今是苦儘甘來了,這下子連兒子都有了……瞧瞧……這小子這眉眼跟大姐真像……”
朱氏心裡也是這般覺著,隻覺著自己如今能過上好日子是托了兒子的福,笑著道,
“前頭他爹的衙門裡的同僚見了,又說是像他爹……”
“這眉毛、眼睛似你……鼻子、嘴巴像姐夫……”
他們一家人在此閒話,賈家三姐妹上了茶便退回了屋子裡,一麵繡花一麵小聲說話,正堂裡馮氏見賈家的人都走了,這才放下孩子歎了一口氣道,
“大姐啊,按說你生孩子,娘家是當月子裡來瞧瞧的,隻……你也瞧見了,我們如今這日子……”
說罷將兩個麵黃肌瘦的孩子往朱氏麵前一推,便開始哭起窮來,
“大姐啊……”
……
隔壁賈五蓮聽見了,一撇嘴,
“四姐,這個不會也是衝著你來的吧?”
賈四蓮正與六蓮分著線,聞言頭也不抬道,
“放心,她不敢尋到我頭上,她知曉爹最恨這事兒了!”
朱氏要是有臉向自己開口,她就敢去告訴賈金城!
五蓮哼道,
“你瞧瞧我們那便宜舅舅,明明是來求人的,倒是坐在一旁一聲不吭,全靠著那便宜舅媽低三下四的求人!”
都這樣兒了,還放不下臉麵,有本事彆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