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那一對小畜生喂著孩子,比平日更加警覺,輕易不會出洞,若是想看它們一眼,需得屏氣凝神等許久,四蓮與汪媽媽就那麼蹲在不遠處盯著,二人等了許久,那泥洞裡終於有了動靜,有一個毛茸茸,尖尖的小嘴正小心翼翼的探了出來……
二人正笑眯眯等著,卻是突然密林外頭傳來了一陣沙沙的腳步聲,洞裡的小東西立時縮了回去,四蓮和汪媽媽對視一眼,便見得密林之中來了一對年輕男女,男子的裝扮應是莊裡的農戶,那女子看衣著,當是莊園裡的丫頭。
二人一前一後進了林子,探頭探腦間,目光都瞧向了密林邊緣處,五姨娘那邊,那處金珠、銀珠和翠巧她們正在咕咕叫著喂山雞,女子伸手拉了拉男子的衣衫,
“五哥,那邊是五姨娘,我們躲開些……”
男子點頭反手拉了她的手,二人手拉著手轉了個方向往密林深處去了,卻是從頭到尾都沒留意到石頭後蹲著的四蓮和汪媽媽,待得人走遠了,汪媽媽才悄聲道,
“少夫人,那是夫人院子裡的粗使丫頭……”
四蓮點頭,汪媽媽又道,
“看他們二人親密的樣兒,隻怕是這丫頭私下裡與莊上的男子有了首尾!”
四蓮悄聲應道,
“即是夫人院子裡的人,也輪不到我們管,隻當沒瞧見便是了!”
這大戶人家中,下頭的男仆女仆多了,總有那年紀到了,相處久了,相互私下裡有情的,雖說主子們三令五申不許下人們有私情,一經發現必是會打發出去的,可那擋得住那少年慕艾,少女思春?
這種事兒,隻要不被主子們發覺,下人們都是心照不宣的,四蓮自然也是知曉的,必也不會去討這個嫌,捅穿這事兒!
於是這件事兒,四蓮與汪媽媽都是過後就忘,卻是沒想到的,待到第二日,一大清早,四蓮還在鏡前妝裝打扮,外頭便傳來了一陣騷動,汪媽媽聽見了便打發翠喜,
“出去瞧瞧,發生了甚麼事兒?”
翠喜年紀小,性子活潑,聽到外頭的聲音心兒早飛了,聞言答應一聲,飛一般跑了出去,汪媽媽笑著搖頭,
“這小丫頭……”
三人在屋子裡的,翠巧剛把四蓮的頭發梳好,外頭翠喜就慌慌張張的回來了,
“少夫人,不好了!不好了!”
翠喜的小臉兒有些泛白,進來便顫著聲兒道,
“少夫人,莊子裡死人了!”
“死人了……誰死了?”
四蓮眉頭一皺,翠喜道,
“是夫人院子裡的香鈴……”
“香鈴?”
四蓮還未想出是何許人也,汪媽媽倒是對上了號,
“少夫人,那香鈴就是昨兒,我們在山上遇上的丫頭……”
四蓮恍然,
“怎麼死的?”
翠喜道,
“死在山上的密林裡,身上……身上的衣衫都被脫了……赤條條被人掛在樹上!”
四蓮一驚與汪媽媽對視一眼,
“夫人知曉此事麼?”
“夫人昨兒晚上在城裡住的,今兒才回莊子……”
“那是如何發現香鈴死了的?”
翠喜搖頭,
“奴婢也不知曉,適才是他們將香鈴抬了回來,奴婢去瞧了一眼,香鈴的整張臉都是青紫舌頭都吐出來了,瞧著好生可怕!”
翠喜年紀小,沒見過這些,想起香鈴那可怕的死狀,嚇得小臉發白,身子一陣亂抖,汪媽媽道,
“少夫人,即是出了這樣的事兒,夫人又不在莊子上,您還是過去瞧瞧吧!”
莊子裡的事兒有關氏在,那一對婆媳自然是不會讓四蓮插手的,不過即是出了這樣大的事兒,四蓮不聞不問有些說不過去,過去瞧瞧也是應當。
四蓮點頭,換了一件衣裳便去了關氏的院子,關氏的院子裡那香鈴的屍體用白布蓋著,正正放在天井下頭,關氏院子裡的一幫丫頭婆子們都是麵露懼怕,遠遠避開,關氏坐在堂上,目光放在天井當中,也是臉色發白,不過她是管家的媳婦,彆人能怕,她不能怕,長吸了一口氣強壓心頭的駭怕,顫著聲道,
“來人啊!去把二爺叫來……”
下頭有丫頭應道,
“二夫人,二爺昨兒晚上約了朋友,去上遊河邊夜釣去了……”
關氏這才想起來,丈夫自出了城之後,卻是連書本都放下了,成日約了人在外頭不是跑馬,就是打獵,再或是釣魚,沒有三五日是回不來的……
“那……那就叫人去找!”
關氏一拍桌麵,有些惱怒的嗬斥道,下頭人忙領命去了,出去的下人與四蓮撞了個正著,草草行了一禮跑了,
“二嫂……”
關氏見著四蓮過來,強笑了笑,
“你……你怎麼過來了?”
四蓮看了一眼天井中的屍體,
“聽人說有丫頭死了,特意過來瞧瞧是怎麼回事……”
說著步下了台階,走到了香鈴的屍體前,關氏見狀忙起身搶了兩步,
“八弟妹,你……你做甚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