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本宮便是死了,這死後三魂七魄都要被收入這護甲之中,一輩子被護甲主人所驅使,沒有轉世投胎的機會了!”
說著話,她招手讓那宮人把托盤送了過來,自己拿起一個仔細端詳,
“這護甲越黑,說明上頭吸收的魂魄越多,你瞧瞧……都漆黑如墨了,也難為李婉兒能費心找來!”
這可是宮闈內鬥外臣婦如何能涉及,劉氏跪在那處臉色蒼白,卻是一句話都不敢應,隻是低了頭看著膝前的地麵,良久聽得皇後娘娘道,
“這事兒……之後我會稟報皇上的……屆時……隻怕皇上要問你話,你該怎麼說就怎麼說,知道麼?”
“……是!”
劉氏低頭應命,皇後點頭,
“你去吧!”
劉氏起身退出了殿外,待得外頭冷風一吹,她隻覺渾身上下是一片冰涼,汗水已經將內衣打濕了,她這廂急匆匆趕回府裡,而關氏經了前頭的驚嚇,回到府中便捂著肚子叫起疼來,劉氏讓她回了自己的院子,又叫了大夫過去瞧。
她坐在這處左思右想,隻覺這府裡能述說此事的兩個男人都不在,二兒媳婦又懷著身子,不能再受驚嚇了,而二兒子,她不想讓他知曉其中的凶險,她想來想去隻覺滿腔的不安隻能尋了八兒媳婦說說。
左右老八如今已是錦衣衛了,老八媳婦跟了他,以後這樣的事兒怕是不會少的!
她當下叫了四蓮過來把今兒宮中的事情一說,果然,老八媳婦彆看著年紀小小,又出身不高,不過性子真是沉穩,聞聽此事隻是眉頭皺了一會兒,便很快鬆開了,對劉氏道,
“婆母,此事事關宮中秘辛,不遇也遇上了,驚慌害怕也與事無補……”
她想了想道,
“依媳婦瞧著李貴妃這瘋發的有些蹊蹺……想來她帶著那人骨做成的護甲確是存了害人的心思,不過是不是害皇後卻也未可知……”
這事兒來的太急了,劉氏一時有些懵了,現下回過神來一想也點頭道,
“我也覺著不對勁兒……若是李貴妃當真想要害皇後,那她何必今日在大庭廣眾之下發瘋,尋個機會接近皇後,抓傷皇後之後豈不是神不知鬼不覺的就達到目地了,她又何必選在今日行事……”
四蓮點頭,
“實則李貴妃一發瘋,這事兒便不成了,所以兒媳婦覺著她多半也是被人陰了!”
如今的世人信鬼神,四蓮也信,若說是上頭存著不知多少年的毒素,讓被抓傷之人失了神智,她倒是信的,可若說就靠那麼一下,便能讓皇後對李貴妃聽教聽話,那便有些過了,四蓮是決不信的!
這事兒……多半是有人想陰李貴妃,說不得最好還能帶上皇後娘娘,一箭雙雕之後有人在後頭得利!
劉氏點頭,
“可李貴妃用前朝薩滿的東西害人是逃不掉的,這事兒若是當真查起來,也不知會牽蓮出多少人來……”
說到這處神情戚戚,
“也不知如今的宮中是怎樣的腥風血雨!”
弘治帝雖說是個仁慈寬厚的皇帝,可對這種事兒那定是不會寬容半分的!
四蓮點頭,卻是幽幽的歎了口氣道,
“這事兒……不但事涉後宮,隻怕前朝也會震蕩……”
婆媳二人對視一眼,都想到了太子的野心和皇帝陛下的那莫測的心思,難道……這奪大寶之爭便要就此開始了嗎?
這一年的年夜飯,牟斌與牟彪父子二人都沒有回來,祭祖之事便交給了二公子牟良和下頭的兄弟們,劉氏換下身上繁重的誥命大服,重新梳了頭發,化了妝,雖說是強顏歡笑的領著大家夥兒過了年,可大家都隱隱覺出不對勁兒來,年夜飯吃的有些壓抑,四蓮則是一貫的沉默,等到吃罷了飯,牟良兄弟幾個吵鬨著要去放煙火,這才好歹算是有了些喜慶的樣子!
四蓮與牟家的幾位小姐上了後院的三層高樓上,眺望城中各處煙火,其中尤以皇城中煙花最大最是好看,眾人仰頭望天之時,六小姐牟秀慧過來悄聲問道,
“老八媳婦,你可知老八有甚麼要緊事兒沒有回來?”
四蓮微微一笑應道,
“北鎮撫司衙門的事兒多,我聽八爺說每到年節都有那醉酒鬨事,打架鬥毆的,他們要協助城防,巡邏各坊,想來是遇上這類的事兒,脫不了身吧!”
牟秀慧倒也是聽過有此類事兒的,聞言點了點頭,暗暗嘀咕道,
“爹進了宮回不來,老八也被事兒纏住了,怎得心裡總覺著有些不勁兒呢?”
四蓮笑而不語,心裡卻在驚歎六小姐的敏銳,她遠眺皇城方向,
“也不知嘯林如今身在何處,又那宮中之事查得如何?”
弘治二十年的春節,牟府人過得各懷心思,而初一晚上宮裡派人來接了劉氏與關氏進宮去,四蓮在清靜院原是不知曉消息的,隻汪媽媽入夜之後聽到了那邊動靜,便隱了身形過去打探,回來報給四蓮道,
“少夫人,宮裡來了一個小太監和十來名侍衛,趕了一輛馬車,把夫人和二少夫人都召走了!”
四蓮聽得眉頭一挑,雖然知曉這事兒的京中貴婦們極多,皇帝便再是為了皇家臉麵,再喪心病狂也不會做出殺人滅口的事兒,但她心裡難免也要為劉氏與關氏擔心。
如今她已經嫁入牟府了,牟府與她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她們二人旦有個應對不周,惹怒了皇帝,那可就是一大家子的禍事!
又如今牟彪一直不曾回來,也不知那宮裡如今是怎樣了?
她心裡是七上八下,又不能同人訴說,隻能自己憋著,晚上四蓮躺在床上,嗅著帶了牟彪氣息的枕頭,輾轉了一宿,第二日還未到劉氏和關氏回來,倒是牟虎先回來了,
“少夫人!八爺讓我回來取些衣物,說是這幾日都要在宮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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