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大龍頭親自動手,將酒倒了進去,於是眾目睽睽之下,便見得從那一分為二的心臟之中,竟分離出一塊細長的肉條來,
“耶……動了!”
有人驚呼,見得那銅盆之中,那細長的肉條開始扭動,再仔細一看卻原來是隻血色的肉蟲,前頭附在肉裡頭,根本瞧不出來,也不知這小娘皮是甚麼眼神兒,居然讓她發覺了。
那肉蟲此時正在摻了酒的清水裡,痛苦的扭動著,四蓮吩咐道,
“取雙筷子來!”
有人取了筷子過來,四蓮將那東西夾起來給眾人看,是一條好似水蛭一般細長血色的蟲子,那蟲子也分不清哪兒頭,哪是尾,兩頭都是尖尖的,四蓮吩咐一聲,
“取一塊帶血的肉來……要新鮮的……”
於是有那幫眾出去,回頭提了一隻雞來,剛要提刀宰殺,四蓮擺手道,
“不必殺了,拿過來……”
將那雞接過來,把雞胸口處的毛拔了,露出裡頭雪白的皮肉來,四蓮把那蟲子往那雞肉上一挨,那蟲子立時身子挺,一口吸在上頭,整個身子都繃緊了,隻見得它細長的身子扭了幾扭便想往肉裡鑽,隻下頭半截身子被筷子緊緊夾住,沒法子進去,可它嘴上卻是不停,身子蠕動間,不過幾息,前半截身子便如吹氣一般漲了起來……
四蓮哼了一聲將雞往那銅盆裡一浸,那條蟲子沒多久便脫開了,又開始在水裡痛苦的扭動起來,四蓮將那隻咕咕叫著,不知所措的蘆花母雞還給了幫眾,
“放回去吧!”
轉頭對史大道,
“大龍頭,你瞧見了……這東西才是害人的真凶!”
史大奇道,
“這是甚麼玩意兒”
四蓮道,
“這東西是盅……”
史大與史二聞言嚇了一跳,
“盅”
四蓮點頭,
“想來是有人要害這萬全明又或是另一人,應是在他們的飲水又或是吃食之中,混入了這種蠱蟲的卵,待得進入人體之中,蠱蟲就會從卵裡鑽來,咬破胃壁又或是食道,鑽出去潛伏在了人的心臟之中,以人體血液為食,待得蠱蟲一點點長大,就可以咬破血管,令得血液瞬間阻塞了心臟,致人死亡……”
所以萬全明二人才會死的那般突然,所以才會死時緊緊抓著胸口處,那是心臟受損的跡象,賈金城以前也講過心臟受損的人,會有此種死狀,四蓮見史大與史二等人都瞪大了眼,滿臉不可置信,便轉身又去了另一具屍體前頭,將心臟拿出如法炮製,果然又取出一條蟲來,四蓮道,
“這種蠱蟲被施術人種於人體之中,不被催動就不會咬破血管,且施術人須得離得很近,因而……我猜那趕車的車夫多半是有嫌疑的……”
說罷偏頭看向史大,
“你們就沒想想去尋那失蹤的車夫”
史大應道,
“我們自然是去找了的,不過人已經找不著了!”
四蓮道,
“這種蠱蟲是要提前數日下到人身上,待它長到一定的時候,才能想法子催動,且施術者要與被害者近在咫尺,才能與蠱蟲有所感應,所以……兩位龍頭,這事兒有九成不是妾身家中老人所為,妾身家中不過想賣田地,才與那萬全明相識,之前素未謀麵,更無冤無仇,全然沒有害他們的理由……還請兩位龍頭明鑒!”
那史大與史二見得這小婦人麵不改色的剖屍分心,就知這位不是普通人,又有那武藝高強的老婆子在前,二人便在心裡暗暗嘀咕,
“這位難道是甚麼江湖世家出身”
他們沒有猜那高官大戶,是因著這滿京城的高門裡頭還找不出一個能親手剖屍,還麵不改色的貴夫人來,二人見這死因查出來,又是牽扯了蠱蟲,不由也是暗暗心驚,那史大一改前頭對四蓮的輕視,拱手輕聲道,
“還想向夫人請教,不知可能推測這下盅之人是何人,又是因著甚麼緣故下盅”
說罷又瞧了瞧另一具屍體,
“又或是……實則是為了殺此人,將萬全明扯連了”
他們也不是小瞧那萬全明,隻這小子就是個靠嘴皮子吃飯的掮客,能得罪甚麼人,值當人用蠱蟲害他
說不得是要害這買家,萬全明是連帶著倒了黴……
四蓮道,
“西南盅術一向秘密,不過用起來有諸多忌諱和限製,輕易並不對人施展……”
說到這處笑了笑,示意人取清水來洗手,
“若是想殺這萬全明,又或是另一人,還不如直接花銀子請了幫派殺手來的見效快……”
一麵洗手一麵道,
“因而用這法子殺人的人,多半就是想掩人耳目,不想讓人知曉這二人真正的死因,遇上那粗心的仵作,多半就是當成得了心疾而死,就算有所懷疑,找不出這蟲子裡來,隻會覺得死因蹊蹺,沒法子查下去……”
她接過一旁有人遞過來的帕子道,
“於是我們便能由此推測,殺人的人,多半是能追查得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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