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拿了衣裳過來,請四蓮到一旁更衣,四蓮也是一言不發,過去換了衣裳,那帶著瓷片的外衫被老宮女拿在手裡捏了捏,從袖兜裡掏出來瓷片,轉頭交給了黑袍人,黑袍人捏在手裡笑了笑問道,
“少夫人甚麼時候把這東西藏起來的”
四蓮半點沒有被人戳穿的心虛,淡淡應道,
“前頭你們把我好友帶走時,她打碎了瓷瓶,我順手撿了一片……”
黑袍人眯了眼,
“少夫人打算用它來傷誰”
四蓮一聲冷笑,看著他手裡的瓷片道,
“傷誰……我一個弱女子,你們無故將我從湖中虜來,又將我的朋友給送走了,如今她生死如何我還不知呢,我情急之下尋一樣東西防身不為過吧……”
頓了頓恨恨道,
“若不是你武藝高強,說不得我還能用它割了你的喉嚨!”
黑袍人聞言哈哈大笑,滿臉的諷刺,
“少夫人真是說笑了,就憑著這小小一片東西就能傷著我”
說著將那瓷片拿在手裡看了看,突然一合掌,隻聽得一聲輕響,再攤開手時,那瓷片已經在他手掌心中變成了一堆碎末,四蓮吃了一驚,看著他手裡的一道劃痕道,
“你……你……”
“呼……”
黑袍人吹去了掌心的粉末,看了看那一點淺淺的傷痕,隻是表皮劃了些,連血都未流,他輕蔑一笑,舔了舔掌心殘留的瓷粉,得意的對四蓮道,
“少夫人想憑它傷我,簡單是癡心妄想,我勸你還是老老實實的為我們做事,隻要你儘心儘力,必不會虧待你的!”
四蓮冷笑一聲,左右打量了一番,沒有說話,都進了這地方,還讓她見著正主兒了,若還指望他們留自己一條性命,那才是癡心妄想!
“廢話少說吧!人呢”
黑袍人點頭,
“跟我來吧!”
這廂領著她轉去了後頭,這處冷宮顯是早被人布置好了的,外頭瞧著殘破不堪,內裡卻是精心布置過的,敗破的地方全數用帷幔遮擋住了,地上鋪了厚厚的地毯,人走在上麵腳背都陷了進去,四蓮有些奇怪的看向了腳下,黑袍人回頭看了她一眼才道,
“患有心疾之人,極易夜驚,因而他身邊伺候的人走動時不能出聲……”
四蓮點頭,到如今她還猜不出來麼,那外頭的宮裝女子就是這宮中的嬪妃,而她要去救的人,身份也是不難猜測了,說不得裡頭的人就是弘治帝的某個兒子……
當然,不會是已經長大成年的太子,二皇子又或是三皇子,太子身體康健,人又在東宮,依著他的身份地位,用不著用這手段把自己弄來,二皇子與三皇子都在宮外有了自己的府邸,自然也不會把自己弄進皇宮,隻有小一些的皇子才會跟著母妃住在宮裡。
所以裡麵的人,那就就能是年歲小一些的皇子了,四皇子、五皇子、六皇子又或是更小的皇子
四蓮想起了牟彪曾經說過,那位五皇子雖說生母出身不高,但是在宮中實則是極受弘治帝寵愛的,想要在皇帝的眼皮子下頭,在冷宮之中行如此大膽行徑,不是受寵的嬪妃想來也沒那本事,所以……適才那女子十有**便是樊貴人了
前頭的黑袍人走到了一處房門前,站定了腳步,伸手輕輕推開了門,門裡靜悄悄的,隻有一盞油燈,燈焰如豆在桌上輕輕搖曳,有宮女打扮的女子輕手輕腳的出來見著黑袍人行了一禮,黑袍人開口小聲道,
“可是睡著”
那宮女點頭,看了一眼四蓮,側身讓開,黑袍人領著四蓮緩步進去,轉過屏風,見得床上躺著一個孩子,生得倒是眉目如畫,與外頭那女子有七八分相似,不過小臉蒼白,唇色發紫,他似是睡得極不安穩,聽得一點響動,細長的睫毛就不停的抖動,眼皮下的眼珠子開始左右轉動,似是要醒過來,黑袍人忙上前輕輕拍撫,低聲的安慰著,四蓮一看那孩子的麵相,就知這孩子確是心疾病人,所以才會唇色呈烏紫之色。
四蓮皺了眉頭,衝黑袍人使了一個眼色,二人退出來後,四蓮才小聲道,
“你沒有告訴我是一個孩子……”
黑袍人應道,
“有甚麼關係,都是一樣的救人!”
四蓮搖頭眉頭緊鎖,
“兒童的身體怎麼能同成人比,這孩子患有先天的心疾,想來自小就體弱,若是再開胸取物,隻怕是……”
隻怕自己以為的二成把握都沒有,那是十成十的會死!
黑袍人聞言目露凶光,壓低了聲音惡狠狠道,
“事到如今,你的命就同他的命綁在一塊兒了,他死……你死,他活……你活!”
四蓮聞言垂下眼皮沒有多言,心中暗道,
“他死我死,他活我也是死,人都讓我見著了,還能有活路麼”
半晌她緩緩道,
“你即是通醫術,便開一劑昏睡的藥給他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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